沈矜醒来,发现自己双腿双手都被绑住,身处昏暗潮湿的废旧工厂,到处弥漫着浓重刺鼻的油漆和工业废水味儿,油污附着在破旧掉漆的管道与机器表面,混浊肮脏的水自破裂的水管滴在地面,这里寸草不生,墙上画满童真的涂鸦。
粗糙的手掌捏紧她的颌骨,逼迫她张嘴,力道大的能把她揉碎。
一块儿腥味熏天的破抹布被歹徒生生戳进她嘴里,一瞬间,胃里翻涌,她接连作呕。
歹徒有五人,戴着面罩穿着黑衣,为首的男人又高又壮,坐在她旁边的摇椅上,晃啊晃,轻描淡写的对几个稍显瘦弱的小弟说:“按照刑罚单上的内容来,别做其他事儿,能别玩死就别玩死,少担条人命积点德。”
“可惜啊。”他揪住沈矜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看着不断淌出生理盐水的漂亮眼睛说:“这么水灵的姑娘不能睡,要不你考虑考虑跟了我?今天还能少受点罪。”
沈矜别过头,闭上眼。
“好,小丫头有骨气。”他冲小弟勾勾手。
小弟们摩拳擦掌,一拥而上,眼底寒光如下水道的蛇蝎。
沈矜后脑几度迎来捶打,双颊不知被扇了多少巴掌,如火燎般疼痛,她左眼已被打淤青,勉强睁开右眼就已耗尽全身的力气,她身上的衣服被刀割成大大小小零碎的布料,混着血污,粘在伤口处,除此这些,他们还拿烟蒂,烙铁往她伤口处烫印。
她一次次失去意识,一次次被水泼醒,汗淌过全身,她疼得发抖,咬碎了牙也坚持不吭声。
大声喊叫只会让这群畜牲更兴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知持续了多少轮,无数声□□与喊叫充斥耳道,沈矜像颗干枯的野草浸泡在泥泞的血水里。
她最后一次睁眼,眼前附着一层凝结的血痂,有一道光蛮横的射进来,在老鼠泛滥成灾的工厂里横冲直撞。
她有点想哭,但很累,最终缓缓闭上眼。
小弟迅速从她身边离开,拿起砍刀,站在老大身旁。
工厂被武装警官包围,宋翎不顾劝阻冲进去,看到奄奄一息的沈矜,身子发抖。
他攥紧拳头,手指嵌入肉里。
老大抽着烟,晃着摇椅,吞云吐雾,“原本是要连你一起抓得,可惜你提前走了。”
他吐掉烟,掐住沈矜的胳膊拎起来,“放我们离开,这姑娘还给你。”
宋翎眼神狠戾,“好。”
老大猛地将沈矜推出去,随后一声枪响。
宋翎抱住沈矜滚在地上,大喊:“趴下!”
倏尔,烟雾弹的白气笼罩工厂,散去时,几人从地下通道跑了。
沈矜被担架抬走,宋翎坐在救护车上,一颗心随着道路的颠簸起起伏伏。
安然早已哭的不成样子,Neil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她。
直到第三天夜晚,沈矜转醒,她闻着消毒水味儿,看见宋翎站在门口听医生说:“眼睛伤及角膜已经做了视网膜手术,但病人后脑受到多次撞击,身上烧伤与割伤两百余道,伴有感染发热状况,需要留院治疗两周。”
他听得认真,神情专注。
沈矜感觉自己前一秒在冰窖,后一秒躺在病床上,宋翎在身边的感觉太梦幻了。
宋翎走进VIP病房,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乌青,双颊微凹,眼睛里的血丝像蛛网。
见到沈矜醒了,他勾起唇角,紧绷的背脊塌了下去,终得以喘息。
“你笑起来很好看。”沈矜说,嗓音像破败风扇。
宋翎拿来毛巾擦拭她脸上细密的汗,动作轻柔生怕她碎了。
星光如萤火点缀夜幕,今晚的月亮如弯钩,流畅锋利。
病房开了灯,宋翎却是阴暗的,他说:“对不起。”
他不该留沈矜一个人。
沈矜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他的,发现他抖得厉害,眼眶忍不住泛红。
“别这样说,我很感谢你,谢谢你救我出来,我无法想象如果你不来或者晚到我的命运该如何,谢谢你,谢谢你来了。”
宋翎双手包住她的手,放在额前,像是祈祷。
祈祷往后沈矜无病无灾。
宋翎问:“饿了吗?”声音温柔似水。
沈矜点头,胃里全是酸水。
宋翎走后不久,安然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眼都哭肿了,Neil一直在平复她的情绪。
安然说:“你疼不疼,哪里不舒服,谢天谢地你,你终于醒了,都是我不,不好,要是我早点发现,你就能,少受点苦了。”
说到后面,她连连哽咽,双掌抵住眼睛,气儿都喘不上。
“我,我去外面待会儿。”
安然逃出病房,Neil状态也不好,几人看起来都消瘦了些,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低垂眉眼。
从前一贯乐观开朗废话连篇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