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自己。
自己同扶伯庸相识时,是在一场宫宴上,当时他还不是皇上,太子的最佳人选也并非是他。
时间过去太久,具体的细节范嘉钥有些记不清了,可少年人的纯稚感情,不论过去多久还是会让人记忆犹新。
宫宴之上,众多官宦之家勋贵公爵之间的阿谀奉承,是范嘉钥最为厌恶的,因此便趁人不注意便偷偷溜出来。
皇宫之大,不过多走几步路,范嘉钥便不识来时的路了。
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玉履,范嘉钥心中有些苦不堪言,今早梳妆时,母亲特意拿来这鞋子,说是请能工巧匠制作而成,穿上后必定惊艳四座。
是啊,好看是极好看的,繁杂的蜀绣作底,缀已玉石珠宝装饰,鞋子后方还点缀了少许羽毛。
可缺心眼的鞋匠,光顾着好看了,为了保持鞋子的好看和轻巧,活生生将鞋码缩小了两个,这样一双鞋在脚上,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不用看范嘉钥心中已经清明,眼下自己的玉足,必定是伤痕累累。
强撑着身子走至一处假山后,倚靠在假山楞上得到片刻的休息。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使得范嘉钥浑身一颤,范家贵女这幅模样被人看见,不知要被多少人笑话,踉跄着起身便要走。
可细闻那人并未靠近,范嘉钥便放下心来。
“南栀,走了这么久,你累不累呀。”少年的声音响起。
话语中浓厚的关心藏匿的范嘉钥都能听出。
“你说笑了,才这么几步哪里说的上累,只是怎么这么久都不见李渔啊,这种场合他一向不是最积极了吗。”对于身旁人的关心,女子并未过多言语,话语中反倒是对另一人颇为关心。
范嘉钥强忍着好奇心,蹑手蹑脚从假山处选一缝隙,从这儿往那个方向看去,一切都尽收眼底。
听到女子的话,男子已然有些失落,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回答女子的话:“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透过缝隙,范嘉钥看清了两人的脸。
男子身量极高且纤瘦,一身素白衣裳极具书生气,眉眼含笑看着身旁的人,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出身武家的范嘉钥,自幼身旁都是些武将,文质彬彬的书生倒是少有的,便是这一眼戳中了范嘉钥的心,呆滞在原地,愣愣的从缝隙处看着男子的模样。
“这里李渔也真是的,等他来了必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女子的吴侬软语,即便说着狠话,却也还是柔柔弱弱的感觉,让人甘愿沉浸其中。
视线转向一旁的女子,女子一身湖蓝纱衣,裙摆随风而动,白嫩的脸上软肉堆积,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最为勾人的部分还是在于眼睛,瞳仁黑圆嵌在眼眶似是会说话一般,连带着额间的花钿,十分勾人心魄。
假山后的范嘉钥只觉着一种无力感笼罩着自己,常年的众星捧月,让范嘉钥自觉容貌这等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可那女子的容貌,范嘉钥自觉在她面前,或许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
根据两人的衣着打扮,范嘉钥很快便确定了两人的身份。
右相之独女,楚南栀
当今六皇子,扶伯庸
扶伯庸对楚南栀的感情,范嘉钥一个局外人都能窥见一二,而楚南栀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当真天真纯稚,对于扶伯庸的感情视而不见。
玩味的笑容浮现在范嘉钥脸上,右相都不知死了多少年,楚家孤女的名号,同范家贵女相比,权利同真心相比,究竟是哪个更有吸引力。
回忆收回。
范嘉钥望着镜中的自己,细细咀嚼着李嬷嬷的话,情谊...
旁人不知,没有人比范嘉钥更加清楚,情这东西,自始至终都是单方面的,扶伯庸依仗的哪里是什么狗屁情谊,是自己多年对他的喜欢!
乃至于帝后的婚姻,都是范嘉钥一手算计得来的。
当日知晓两人的身份,确定自己的心意后,范嘉钥便拉上闺中密友何姝,假意同楚南栀交好。
通过楚南栀,范嘉钥顺理成章的认识了扶伯庸。
不曾想到,楚南栀是个傻的,对于突如其来的好意并未多想,乐呵呵的便接受了两个挚友。
最令范嘉钥气恼的,本是自己的挚友,却同楚南栀打得火热。
想起这两个尘封在记忆中的两人,范嘉钥浑身一颤。
何姝和楚南栀都不知死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