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严冬，刚下过大雪，绵延的宫殿上全是积雪。

“夫子，我来迟了。”

说话的是沈曦，他的父亲是陛下三顾茅庐请出来的卧龙先生。但文华殿里比他尊贵的大有人在，因此哪怕沈曦只晚到了半个时辰，也挨了三个戒尺。

“昨日功课做了吗？”徐夫子不担心沈曦的功课。平心而论，沈曦是他教过所有的学生里天资最高的，但同时性格也最为孤僻。

孤僻到常常让他觉得头疼。

在这里里，沈曦总是形单影只，哪怕他是五皇子伴读，也不见得同皇子有多亲近。

与之对应的是，比起沈曦，五皇子更那位亲近“文华殿的小将军”。

小将军的父亲在边关打仗，他年纪还小便留在了京城里。

在宫墙里，纪凌是他们所有人中去过地方最多、最有见识的人，他轻而易举的赢得所有孩子的崇拜。

但不包括沈曦。

沈曦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淡。

徐夫子拿了沈曦的功课，不禁赞叹此子大才。偷偷卷了它藏在袖口，准备拿回去向诸位同僚炫耀。

皇子们离的最近，徐夫子的动作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沈曦，忍不住咬碎了后槽牙。

等夫子走后，他们才走到沈曦面前，五皇子踢了一脚把他的书桌。

沈曦早有准备，砚台只有一点，不然又要污了一张上好的纸。

“你昨天不是说好，帮我们也做一份课业。”

“做了，所以起迟了。”

沈曦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那东西呢？”

“忘带了。”

沈曦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惹怒了五皇子，他跳上桌子指着鼻子骂：“你是不是当我傻，你就是故意起迟害我被夫子骂对不对！”

“五皇子聪慧。”

周围人赶忙拦着，才保住了五皇子的屁股在未来不会被他爹打开花。

但他不领情，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你们！本皇子教训自个的伴读有什么错。”

他的另一个伴读好不容易把五皇子拖走，沈曦才重新取了纸。

纪凌在最拐角的位置，他的桌上不似旁人，堆满了小人书。一张潦草的奔马图占据了书案的主题。他枕在书上睡着，直到夫子说放学才醒。

“大哥，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五皇子向他告状。

在他看来，自家的大哥哪哪都好，奈何那些翰林们眼瞎，偏生只看中只会写文章的沈曦。

纪凌被烦的不想理他。

他问：“你要怎么对付那个娘娘腔。”

是的，娘娘腔，他们都这样看他。

沈曦长的像女孩子一样白净，也从不像男孩子一样疯耍。每每他们挨训时，只有沈曦置身事外。不对，沈曦从不置身事外，他是告密的那个！

“咱们让他下水，直到她认错了再把他捞出来。”

“好主意，你来办。”纪凌敷衍道，说完他扭头就睡。

皇子的效率高的惊人，纪凌再见沈曦，就是看见文华殿的池塘里。

池塘水浅，大人下水可以没过下身。又因为平时有温水注入，哪怕到现在这个时节池子里也没结冰。

五皇子在岸边拿着竹竿拍打着水面，他累了，把手里的家伙交给旁边的小伙伴，自己叉着腰狂笑。

“沈曦，你不是很能吗？有本事自己游上来！”

他是皇子，天不怕地不怕，但他的伴读两头不敢得罪，看见纪凌像看见了救星。

“别出人命了。”他拍了怕五皇子的肩膀，没有阻止。

“放心吧，这池子浅。”

渐渐的，水没过沈曦的脑袋，他沉了下去。

五皇子有点慌，但面上不显。他凑近了看，水深草绿，看不到半点人影。

忽然，一只手从池里伸出来，猛的抓住他的脚，他来不及防备，脚下一滑。

就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纪凌抓住了他的手臂，但岸边湿滑，他没能护住他，反而连累自己也掉进池子。

两个人在水里呼喊着救命，但五皇子挑好了时候，文华殿的宫女太监被他支开，他的伴读也不会水，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喊救兵。

在岸上观望的时候他们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自己也下了水才知道刺骨的寒冷。

他们的脚够不着底，纪凌和沈曦略高些，垫着脚尖勉强可以呼吸，但五皇子不行。

然而此刻整个文华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对死亡的恐惧驱使着纪凌抱着五皇子往岸边游，却被沈曦拖住，不知不觉，他们三个划到池塘中央。

纪凌不知道沈曦为什么突然发狠，但这个这个时候的沈曦就像水草一样，死死缠绕住他，限制他的行动。

四面八方的水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