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厨营献策，烟雾之中加上花椒，的确有了一些奇效。被那样的浓烟熏了双眼，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恢复过来。

也许杀伤力并不大，但重点在于，能让很多的敌军陷入混乱之中。

看了战况，曲宁心中暗暗颔首，老什长就是老什长，宝贝啊。

不过他的表情并未因为战局顺利而放松，因为先登二军满编三千七百人，庖厨营携带的花椒能有多少？最多够放两阵烟。

两阵烟之后呢？敌军的冲锋，显然是不顾一切的拼命了。他也能理解敌将的想法，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其他战术更适用了。

大火阻挡大道，浓烟浓密的地带有山地飞龙封锁空间，两翼有先登军士卒镇守，这些条件，就像一层层筛子，不断过滤敌军。

但对面联军的基数实在太大，就是层层过滤，面对源源不断冲过来的敌军，先登二军和大公子麾下联手，又能拦多久？

拦多久，是曲宁考虑最多的问题，亦是他要思考的唯一问题。彻底挡住敌军，绝不可能！此处，曲将军无比确定！

和骄兵悍将的自信无关，一名战将，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有些事情明知做不到，就要退而求其次，而非一味坚持。

死战，不代表要打死板的仗。越是需要拼命的战斗，也更需要精雕细刻。曲宁的重点，是要用临阵指挥，拖延足够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看，老什长的方法，在安林特殊的地形下，说能抵得上先登军千余士卒，也毫不过分。它的效果，超过了预期。

还是那句话，浓烟的杀伤并不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直接的杀伤。但你若是曹军士卒，看见同袍双眼红肿不能视物……

而这一切都因为那阵烟雾，以及其中带着的刺激性气味，你会怎么想？定边军用毒了，是不是唯一的解释？他们又有准备？

一旦军官士卒有了这样的想法，冲击的动作就会变的犹豫起来，突破林地需要的时间也就更多。曲宁的希望，恰恰在此间。

“告诉老什长，不要一下子用光，最后的一次，等我的军令。”一番思考之后，曲宁侧首对亲兵道，如此做，才能拖延下去。

花椒烟雾的威力，体现一次两次，够了，就算下一刻，烟雾之中，没有那种呛人的气味，但感觉，却会始终存在于曹军心里。

没有，他们反而会想，敌军为何会如此？很多的战例证明，定边军打仗是最坏的。站在定边军的视角，这个坏字，得换个灵字。

或者说是“鬼”字！庞统让曲宁前来安林，也恰是看重他这一点。早在幽州那段沉淀的经历之时，他对各军都有深入的了解。

安林，是关键所在，庞统只在身边留下了数十人的卫队，即使如此，他能集中的力量也有限，但多得一分，都可能决定成败。

让所有的讯息渠道，留下保持讯息传递迅速的人员，其余各部，只要有人手，全部调往安林。人，多一个，就是一个。

有用吗？曲宁将军会告诉你，当然有。援军源源不断的到来，虽然很多是七八人，甚至两三人，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奉命前来的六队山地飞龙，让他的用兵空间，更加灵活。

倘若没有叶欢的严令，庞统自己都想前往安林，和要冒的风险相比，收益太大了。关键之战，付出任何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大公子麾下的骑军，也参加了战斗，大多数是零星的。他们的任务，是对二军放出的漏网之鱼加以打击，顺便熟悉作战地形。

二军的兄弟们，多放一点过来，我们招待的起。这是骑军士卒心中的想法，但叶恒不会说，他知道，后续会越来越难。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带来的两千多士卒，全是步卒。安林这种地形，这般战况，步卒的作用，要比骑军大得多。

“刘校尉，必要之时，我军当留下一部游击，全体弃马，加入战斗。曲宁将军的二军战力虽强，但敌军太多，总会撑不住。”

亲身前来最前线，叶恒不仅仅是要提振二军士气的。及时的了解前方战况，加上自己的想法，传递回去，也是战斗的需要。

传递的不是军令，而是想法，刘亮对此是理解的。大公子是在用战将的视角俯瞰战局，必要之时，堵住曹军是唯一的战术。

面对关键一战，曲宁、叶恒、刘亮、老什长，定边军从上到下，群策群力。他们不但拼命阻敌，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拖延。

定边军如此，是一种军中常态，越是危急关头，越体现出来，那么，联军方面呢？生死关头，又能否上下一心？

“夏侯将军，换备亲自领军前往吧，徐州麾下，无当飞军，当比将军麾下更能适应此局。”赶到前线的刘备到了夏侯惇面前。

“好，惇也不多说了，交给使君，我会传令，前线听使君号令。”夏侯惇稍稍思索便立刻答道，他也清楚，眼下时间才是关键。

定县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