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所在的林家,如今也算是东都望族,一脉七八房都住在一块儿,靠着祖上蒙荫和宫里淑妃的地位恩宠,这些年府邸扩建了不少,足足一条街占过去,还多出些地方。
这会儿正门敞开,宾客盈门,迎来送往,自是一番热闹景象。
楚氏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早有一旁等候的婆子凑上来,接过请帖,迎入府中。
谢明姝跟在后面,赵氏还是没忍住,跟她嘴碎道:“这承恩侯府好大的面子,一个婆子就把咱们打发了。”
“这也不算什么,谁让承恩侯府是淑妃娘娘的母家呢!娘娘得宠,又有二皇子在,自然体面些。”谢明姝笑着调侃道。
赵氏却是不忿地哼了一声。
她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家乃公府,论爵位尊荣,应该在承恩侯府之上才对,往日外出赴宴,哪家侯伯夫人不是亲自相迎?承恩侯府却派了个婆子来赴宴,也太失礼了!
当然,这些愤慨之语,她也只敢在心里琢磨,未曾言语表露。
谢明姝也不跟她多话。
一行人跟着领路的婆子,从前院穿过一处长廊,看样子是往后院园子里去,待走进一处垂花门,就见碧湖长桥,隐隐从桥另一边传来嬉笑喧闹的声音。
“国公夫人请。”领路婆子说罢,侧身退到一边。
楚氏带着人过桥,便见承恩侯夫人林周氏带着人和一堆丫鬟婆子迎了上来,笑道:“方才就听那边的鹊鸟叫了几声,我还道谁这么有面子呢,原来是姐姐你呀。”
林夫人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话说的好听,这会儿笑脸相迎着,楚氏也和气地招呼道:“林夫人说笑了,鹊鸟高鸣,贵客临门,恐怕指的不是我等吧!”
“这又说不准了。”
……
两人说笑两句,又招呼介绍身边的人,镇国公这边,一眼看去都是熟悉的面孔,倒是林夫人身后跟着的一位年轻媳妇,几乎同时引起了楚氏和谢明姝的注意。
“这是哪家媳妇?我怎么从没见过?”楚氏直言问道。
林夫人愣了片刻,却不曾接话,还是大儿媳宋氏回道:“国公夫人当然没见过,这是三叔家宣弟媳妇,上个月才随夫家到的东都,之前一直在南岭一带住着,您如何见得?”
“原来如此,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媳妇往前两步,身段婀娜,细看去,实有弱柳扶风之态,秋月春花之容,“我姓宁,单名一个霜,霜雪的霜。”
宁霜!
掩在人群中的谢明姝忽然听闻这个名字,有些恍然。
上辈子周氏在几年后突发恶疾去世,承恩侯续娶的夫人,就是眼前的宁氏,她原是承恩侯林楔的侄媳,在周氏病重时忽然被休,又在其离世后不久,嫁给了年过半百的承恩侯,做了他的继室。
那时外面人都骂她不守妇道,勾引长辈,而承恩侯不顾纲常伦理,续娶侄媳,亦是丑事一桩,御史台趁机大肆弹劾,群臣对垒,一时间闹地朝野上下物议沸然,纷纷议论不已。
不过有淑妃和二皇子的情分在,承恩侯自然不会有事,更多的恶语憎恶都落在了宁氏一个女子头上,不过两年,人便香消玉殒了。
而谢明姝之所以在意,是因为宁氏曾经帮她保守过一个秘密。
她倒觉得宁氏不是那样轻浮的女子,直到后来,才知宁氏是被人“卖”给了承恩侯,而卖她的人,正是她现在夫君,明年春闱的探花郎,林北宣。
此时的宁霜,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以后会遭遇的种种悲凉,见过镇国公夫人,得了一根精致的梅花簪后,她就知趣地退入了人群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到承恩侯府住的这些日子,她总觉得侯夫人不是很喜欢自己,可夫君说在这儿住的清净,又有益于求学温书,反而劝自己不要多想,也就罢了。
正想着,宁霜察觉身旁多了一人,与她并排往回走,偷偷瞧了一眼,不辨容貌,只见遍身金玉绫罗,哪怕认不仔细,也知身份非凡,远非自己能比。
她低着头,走了一段路,就听身旁人道:“请问,我的位置在哪儿?”
宁霜有些不敢搭话。
好在一旁的宋氏凑上来道:“明姝你的位置在那儿呢!堂弟妹年纪小,刚来没多久,又脸皮薄,你可别欺负她!”说着乐呵地笑了笑。
“婉芸姐这话说的,我何曾欺负谁了?只是问个话罢了,你可别冤枉我,不然等会儿见了二嫂,我就先告你一状。”谢明姝状似“威胁”道。
眼前承恩侯府的大少夫人宋氏,正是她亲二嫂娘家的堂姐,宋婉芸,因有这层姻亲关系在,哪怕父亲这些日子与承恩侯又针锋相对起来,这会儿的气氛也还算和睦。
宋氏捂嘴笑道:“好呀,看等会儿三妹来了,谁告谁去?”
“二嫂还没来?”
“没呢。”宋氏说到这儿还四下看了一眼,凑近低声道,“昨儿贵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