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

吉娜只觉得心肺骤停，一股寒意直冲嵴椎，背后冷汗淋漓，二话不说就转身挪步移开。

怪不得没人搭理她，谁也不想跟这种从小就跟死人灵魂聊天的怪胎呆在一起。

啪。

亚雯合上作战手册，重新检视了自己的武器，她端正地坐在机舱的座椅上，静静等待着，一阵气流抖动，让运输机微微晃动，亚雯胸前装满灰尽的小瓶子，也随之摇晃——下一刻，一个四五岁女孩的虚影缓缓出现在她身边。

‘你明明不想参战，为什么还是来了？’

“戴思佳？”

亚雯诧异地转过头，在她的眼中，女孩一头黑发垂到地上，瘦骨嶙峋的她懒散靠着墙壁，金绿色的眼睛微微斜了一眼亚雯：

‘干嘛？很诧异吗？’

“这里很危险，是战场上，如果被敌人的灵媒发现了，你会被……”

‘你都知道危险，那为什么还要踏入这里？’

戴思佳托着下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语：

‘既然怕死，那就别来打仗啊！你、我，都是死过了一次，难道你还想再死一次？’

“我不想打仗，佳佳。”亚雯解释着，她转过头，看向前方，斟酌着话语，说道：“这不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只会给霜镀人和古兰特人造成伤害。”

‘那你为什么要来？’戴思佳不满道：‘知道不对就别来啊。’

“因为我是霜镀人。”亚雯说。

‘活人真麻烦啊，被各种东西束缚着。’戴思佳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旁的女人径直穿过她的双脚，丝毫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这边。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由戴思佳主动打破了沉默。

‘亚雯，你就是个笨蛋。’

戴思佳说道：

‘就算没有你，这个战场也不会少多少人，你就是个凑数的炮灰罢了。既然不喜欢不正义的战争，又非要踏入这里，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没有选择。”亚雯捏着袖口的衣角，低下头，沉声道：“我必须要解救爸爸，只有不断地参加高危险任务，我才能尽快晋升，只有爸爸才可以拯救霜镀，拯救这六亿七千万人。”

‘那古兰特人呢？’

“……作为霜镀人，我没办法评价前殖民地的事情。”亚雯目光游移：“不论怎么样，如果不去出兵，那么霜镀以后会过得很艰难，物价会暴涨，最重要的是作为四国之一的地位会备受打击，如果不去战斗，任由独立，其他的殖民地也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

‘我不是问霜镀人的看法。’戴思佳撇撇嘴：‘亚雯，我问的是你，你觉得呢？’

“我不能背叛我的祖国，这是爸爸教给我们的。”

亚雯单手搭在胸前，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如果上面的大人物能够仁慈一些，还有古兰特人能够放弃抵抗，减少流血牺牲，给古兰特人更多的自治权，公平的贸易协定，那比什么都好。”

对此，戴思佳只是冷冷问道：

‘你信吗？’

亚雯不再吭声了。

‘所以说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戴思佳双腿一翘一下，来回摆动：

‘过惯了好日子的四国人，哪怕只是粮价上涨一德比，都会觉得很恐怖了——那外界地和殖民地里饿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这是无解的，”亚雯说：“只要大地上还有人，那么战争迟早会爆发，不是在国内，就是在国外，如果不去制止的话，国内就要发生重大的问题了。”

‘亚雯，这真的是你所想要的结果吗？’

戴思佳跳下座椅，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到亚雯面前，她抬起手，捧起亚雯的脸蛋：

‘瞧瞧你，都长得这么漂亮了，明明脑子也不蠢，为什么就这么天真呢？’

明明她才是妹妹，却因为长期处于灵体状态，反而比自己更加稳重成熟。

亚雯红了脸，低声道：

“戴思佳——”

‘但不论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戴思佳笑了笑：‘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女性了，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不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你问心无愧，并且有勇气承担后果，那我就会支持你走下去。’

‘谁让，你是替我活下去的姐姐呢。’

戴思佳的身形缓缓消失不见，留下亚雯孤零零坐在角落里。

“我……”

亚雯抓起衣领，迷茫地说道：

“我在做十恶不赦的事情，入侵别人的家园，为了自己也不希望效忠的政权服务，只是为了巩固国家的霸权，但我本身就是这个霸权的受益者……我到底该怎么做？”

“如果，我忠于自己的国家，那就是背叛了良知和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