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萦绕包裹着她。
紧接着,她又听到他缓缓叹了口气。
几分无奈的语气。
她抿紧嘴巴,脚尖被第一个分身催赶着无声向前挪,直到抵到了鞋柜底端,已没有再往前躲的空间了,他才又缓又轻地再次开口。
“如果,我能猜对你为什么不愿意还给我,就把手松开,好不好?”
她垂下眼,没说话。
成辛以的右手缓缓从她的颈侧移开,向下,落在她的腰上,像一片轻盈温热的羽毛。
“在我家里,枕头下面。”
……
那片羽毛落到她的心尖,掀起一阵风暴。她很想装傻问他在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轻轻摇了摇头,腰上那一处被他的体温惹得酥酥麻麻的,她想去挪开他的手,很快又被反握住。
这个人今天似乎真是要跟她杠上了。
不知道是因为前天半夜进过她卧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又开口,两只手各守一边“挟持”着她的手,像在操纵提线木偶,两边渐渐垂下,似乎还垂下了头,那一片又一片雪花,只差一寸,就要落在她的鬓边……
“你啊……”
她听到他叹息,声音轻缓,温柔得像是穿越了时空,仿佛那个遥不可及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二十几岁的成辛以,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回到了她身后。
……
“你能不能也替我想想,我天天在外面跑,动辄还要跟那些拒捕的家伙动手,东摔西打的,不一定什么时候,身上的东西就甩出去不见了……而且,那只哨子,比这个……”他左手食指动了动,触到她拳心里已经不再严防死守的那枚丑陋的指环。
“……比这个大那么多,我怎么随身藏着?”
……
“……还是说,我非要像以前一样,每天把它挂在脖子上招摇过市,等着你在浴室门口偶遇看到?”
……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耳朵上,她感觉自己的腰已经软得即将不受控制地瘫下去,只差一点就要听不清他的最后一句话。
……
“我不要面子的?”
……
……
她闭上眼睛,努力了一下,才让自己站得和刚才一样稳,可拳头还是松了,早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松了。
声东击西、远交近攻的计策成功了,当然成功了。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一丝一丝展开,攀上她的掌心纹,指腹相抵,生命线相交,她能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纱布的形状,像温暖的海水,一点一点漫上沙滩,再无缝隙,完完整整地,包裹住每一粒沙……
……与自制力无关……
……只是不想碰疼他而已,那手还肿着……
……她是学医的……她不该反抗身后这个带着伤的旧情人……不该让他伤口更痛更难愈合……
她听到第一个分身在自己脑海中这样无章法地絮絮念叨着,像在竭力迎合某些咒文诵经,一面白旗在它身后张牙舞爪地挥舞。
水母抵达沙漠尽头。
他把手翻了过来,那枚锈指环,连同亲密无间的她的手掌一起,落进他手心里,被他重新锁住。
似乎整个宇宙里的一切事物都消失了,她的感官也都失去了辨识力,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混沌到近于原始形态的黑暗里,只剩下他们十指交叉、紧扣在一起的左手和右手。
雪就要化了。
她脑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可是身体依然僵着,纯白墙壁上的雕花纹路冥顽不灵地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化作隐忍的浪,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沙滩湿软,她的腰被温暖手臂贴住,终于完成这个极尽克制的背后拥抱的最后一步。侧脸开始感觉到他的鼻尖,睫毛扇动间甚至都已经遇到了隐约的阻碍……他的下颏已经抵上了她的肩,只需要稍微再偏一偏头,她就能吻到他……吻到让她已经想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他……
……
……
她不知道自己终究有没有把这样的企图付诸行动,也不知道这个拥抱到底持续了多久。但就在这样的寂静里,猝不及防地,她突然手指一颤。
她听到了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