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离海岸不远,飘几分钟就到了。
海生流星回到家的时候,正撞见伏黑甚尔用扑克牌叠金字塔。
他一向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很稳地在四层金字塔上用两张牌叠出一个塔尖,神情十分专注,见海生流星回来,也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夜太深了。”
意思是你怎么才回来。
海生流星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掀起的微风扰乱金字塔的平衡,被伏黑甚尔眼疾手快地伸手护住。
“我们是鬼诶。”她说,“鬼哪里需要考虑安全问题。”
“那来打扑克吧,抽鬼牌,21点,钓鱼,想玩什么都可以。”
海生流星冷酷地摇摇头:“不想玩。”
“你不开心?”伏黑甚尔感官敏锐,轻易地从几个字里就察觉到了她的不愉快,“发生什么了,你的小男朋友惹你生气了,还是赌约你终于输给我了?”
看看,输了那么多次,他自己都用上了终于这个词。
“怎么可能,你想太远了!我不可能会输给甚尔哥的啦。”海生流星咕咕哝哝,“首先,太宰不是我的男朋友,其次太宰能叫出我的名字,他果然察觉到我的存在,赌约是我的胜利。”
“那你为什么这副表情?”
“我什么表情?”海生流星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
伏黑甚尔完成了他的旷世神作五层扑克金字塔,唯一可惜的是见证者只有海生流星一只鬼,顿时觉得十分无聊。他靠在床榻上,几缕头发垂在额间,显得懒散又不羁。
“就是这样,假装没事,眼圈泛红,好像谁欺负你了似的,”伏黑甚尔突然凑近,“不过这次还好,至少没哭,还算进步。”
“说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她默默地吞咽口水,就是吧,她一向自我认识还是一个洒脱明艳美少女,怎么从甚尔哥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怪怪的。
谁料到伏黑甚尔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你不谈恋爱的时候就挺正常的。”
海生流星:“……”
这真的很难解释。
她已经说过好几遍她没有在和太宰治谈恋爱,她现在连她活着的时候和太宰治什么关系都没搞清,怎么在伏黑甚尔嘴里就变成一口咬定的事实。
万一他们其实是仇人呢?万一他们其实是亲生兄妹上下级分明的关系呢?
想太多,好烦。
“你之前不是气势汹汹地说接近他就是为了找乐子吗,怎么现在就不是了,”伏黑甚尔突然开口,“你是鬼他是人,你想再多都没用,这个才是你面临的问题。”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海生流星有气无力。
“女人心我还是很懂的。”
面对眼前少女仿佛看人渣的眼神,伏黑甚尔冷笑一声:“我最讨厌规矩,规矩存在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伏黑甚尔说什么都带着奇怪的韵律,饱含杀气:“都说人鬼殊途,这不过是弱者给自己套上的束缚,这个世界存在千奇百怪的异能,说不准其中不止一种能将你带回人世,而且你都说了,他能感知到你,他是特殊的。”
“人与鬼之间的界限已经被打破,接下来只要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没有人或事阻止你。”
海生流星问:“即使我不是人,我也没有异能?”
伏黑甚尔声音低沉,且笃定:“即使你不是人,你也没有异能。”
“而且,”他咧开嘴,慢慢道,“你也不是一个人。”
一瞬间,海生流星觉得伏黑甚尔的形象高大过了头,这让她坚信伏黑甚尔是一个好人,至少他是一个合格的长辈。
一个合格的长辈,会给陷入迷茫的后辈一点人生建议,用过来人的经验教导她,这些经验熠熠生辉,连同伏黑甚尔的背后都仿佛有耀眼的光芒在闪耀。
但很快,这种光芒便消散了,像从未存在过。
金字塔还留着,伏黑甚尔整理好剩下得牌堆,他又躺下来,气势松懈到慵懒:“现在高兴了吧。”
她点了点头。
“高兴就和我来一局。”
海生流星:“……我怀疑你开导我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打扑克。”
然后就见伏黑甚尔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咧嘴冷笑,露出鲨鱼一般的牙齿:“那不然呢,你也就这点价值了。”
海生流星看了他一眼。
紧接着,她吹了一口气,现在的扑克牌已经不是当日下水道怎么捡都捡不起来的现实物质了,冰棱夹杂寒风,就算是宝石也承受不住。
从坚实稳固到轰然倒塌只需要一秒钟,海生流星无辜地抬起头,轻声说:“甚尔哥,你的金字塔没了耶。”
“……”
伏黑甚尔想揍人的时候从不停留在想法阶段,他最多憋了三十秒,足足有三十秒来思考到底要不要原谅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