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整个咸阳城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大秦有宵禁,自酉时初,便有巡城甲士巡逻,此时若有人还在街上行走,除非有皇帝各级衙门的手令执行公务,否贼无论黔首贵戚,一律逮捕下狱!
哗哗哗~
一阵甲片撞击的声音在咸阳的街道上响起,这是晚间巡城的甲士。
这支大约有五百余人的甲士刚刚从一道巷口过去,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小巷中钻了出去,慌慌张张的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宅跑去。
砰砰砰~
这人疯狂的敲击大门,良久才有一个不耐烦的下人把大门开了条缝,看也不看的便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
“这是中车府令赵大人的府邸!惊扰了赵大人休息,打断你的额狗腿!!”
“是是是……”
敲门的人也无怒气,只是满脸赔笑:“烦请通报,就说散人徐福求见!”
来者赫然是白日被嬴政吓的半死的徐福。
“大胆!这么晚了,谁敢惊扰赵大人休……”
话未说完,就见门外人笑呵呵的递过来一块马蹄金。
那下人精神一振,不动声色的将马蹄金揣入怀中:“你倒是个知礼的……先进来吧,我替你看看赵大人睡了没有。”
……
中车府令宅,书房灯火通明。
赵高正忙忙碌碌的在一卷卷的竹简上写写画画,嘴中更是念念有词……
“上党郡新任太守,历任两千石……”
“蜀郡李冰要疏浚水道,需重新绘制水图……”
“陈郡、南阳郡郡守,在辖地内与韩国残余贵族交往过秘……”
“还有,这汉中郡、黔郡……”
赵高不停地翻阅竹简,增添或是查找一些文字记录。
世人都道,赵高能成为皇帝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是因为赵高自皇帝少年时便跟随在身边侍候,皇帝陛下念旧,这才有了如今的中车府令大人。
但只有赵高自己知道,念旧这两字与陛下根本就不沾边!
陛下用人,只看才能,或者说……只看有用无用。
这一点赵高很早就知道了。
所以这些年,他不仅尽心尽力侍候的陛下更舒服,更让陛下在处理政务之时感觉他用着更顺手。
大秦幅员广阔,四十八郡,千余县!
陛下每日要批阅的奏章竹简重量更是高达一百二十石,如此繁重的政务,即便如皇帝陛下也不可能记得所有的官员履历,更不可能记得所有郡县的情况。
这个时候,赵高总是能第一时间,张口就把皇帝陛下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哪怕是最偏远的郡县的官员以及那里最近发生的大事,只要皇帝陛下想知道,赵高就能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久而久之,皇帝陛下自然觉得谁也不如赵高用着方便、顺手,也再离不开这位中车府令。
但赵高的这样能耐也不是凭空天上掉下来的。
每天晚上,当府里的仆役、下人们都休息的时候,唯有这位中车府令在点着灯一卷一卷的翻着那些记录各郡县的卷宗竹简,将各郡县的官吏、最新政事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这,才是赵高在皇帝陛下身侧的立身之本。
“大人!”
赵高正聚精会神的翻着竹简,忽然门外传来声音,
顿时他眉毛皱起:“什么事?”
“有人求见。”
赵高脸上不快之意更浓,他现在正忙着要紧事,哪有见人的心思,他正要让门外的仆役把人轰走,忽然心中又是一动……
这会儿已然宵禁了,居然还有人过来要见自己,要么非是一般人,要么非是一般事。
“来者何人?”
“呃,小的也不曾见过……但他自称散人徐福!”
徐福?!!
赵高瞳孔猛地缩成麦芒!
他怎么来了?!
“速速将他带到此处……等等!让他走后门,不可让其他人看见他面容!!”
……
书房中,徐福见到赵高,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
“赵大人!你万万要救小人一命啊!!”
霎时间,徐福已然是涕泗横流。
啪啪!
但迎接他的,却是赵大人左右开弓的耳光。
赵高看徐福的眼神几乎恨不得吃了他:“蠢货!!”
“这种要命的时候,你居然还敢亲身来见我?!”
赵高一把揪住徐福的衣襟,压着声音低吼起来:“要是被皇帝陛下知道你来我府上,我死之前,必要你九族化为齑粉!!”
说着,似乎感觉犹不解气,狠狠一脚将徐福直接踹倒在地。
但徐福此时也顾不上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