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游有些呆愣,他两辈子做人,还是第一次接受这种粗暴简单的考验。
赵高一顿拍马奉承:“公子聪慧天成,更兼孝顺友悌,极肖陛下……”
“子游公子只需在其中帮衬一二,则赵高无忧也!”
“此等俗物,实在是有些玷污了公子的雅致,奈何老奴出身低贱,实乃庸俗之辈,只能以此种庸俗之物,勉力向公子以示心诚!”
“还望公子,万勿见弃!”
见弃?
我一点也不见弃!!
嬴子游笑呵呵的看着赵高:“中车府令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是中车府令的一片心意,子游又怎敢不敬?如此,便愧领了!”
对不住!
财货我收了,但只要有机会,劳资还是要弄你个死太监!!
赵高原本还怕嬴子游不受,又特意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想到嬴子游这么痛快就收下了。
他惊喜之余,又有些鄙夷嬴子游,再聪慧,再得陛下宠爱又能如何?
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不知道越是香醇的饵料,后面隐藏的鱼钩越是锋利,一旦咬上便再无挣脱的可能。
“天色已晚,子游便不留中车府令了。”
“岂敢岂敢,老奴告退!”
赵高心满意足的走了。
嬴子游心中暗叹,难怪秦始皇直到死,身边信任的心腹也是赵高,只是这份敏锐的觉察力,还有当机立断的魄力,世上便少有人能及……
这死太监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忽然,嬴子游身后传来脚步声,正是满脸阴沉的嬴政。
“父皇!”
嬴子游转身对着嬴政恭声行礼:“适才情景,皆为父皇亲见,儿臣……便不再多言了!”
嬴政眼角一抽。
刚才赵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在后面嬴子游的额寝居中看的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狗奴才,该杀!!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那数十箱子,神色愈发的阴郁:“这狗奴才倒是大方!”
……
翌日清晨。
折腾了一夜的咸阳城再次恢复了繁华、安宁,似乎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咸阳宫城,勤政殿外。
今日的皇帝陛下起床后的第一件事,破例不是看奏章竹简。
只见嬴政身着雪白中衣,蹲着马步,左右做开弓射箭状……正是昨天嬴子游教他的八段锦。
八式为一套,一套做三遍。
三遍下来,嬴政面色红润,手心、脚心发热,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只觉浑身有力,无比的通透舒爽,再也没有之前每日刚起床的时候,那种憋闷的沉重感。
果然不愧是仙人传下来的养生炼形之术!
嬴政心情大好,忽然又想起了一件要事。
“李斯到了吗?”
“回陛下,此刻已然到了咸阳宫,等待大朝会。”
侍立在旁的依旧是赵高,这主仆二人脸上一如既往,并无异色,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痕的大梦一般。
“宣他来勤政殿觐见。”
“喏。”
片刻后,李斯端袍撩起带,急匆匆来至勤政殿丹陛之下。
“微臣李斯,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无期!”
“平身吧。”
此刻的嬴政,已然换上了天子冕袍,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大秦始皇帝陛下。
“昨夜朕令子游为少府卿,掌少府之事,你可还记得?”
“陛下金口玉言,口含天宪,臣岂敢有片刻忘怀?”
说到这个,李斯便心中一片戚戚。
十岁的少府卿,位列九卿啊!
纵然他是皇帝陛下的儿子,这也太过了。
哪怕是满朝文武默人的皇太子扶苏公子,现在也只是顶个公子的名头,无爵无官啊!
李斯自己就更不用说,颠沛流离、拼死拼活,自己今年六十六了,才当上大秦的丞相,这位子游公子只十岁……
李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事。
“朕让子游做这个少府卿,倒不是真的指望他能管好少府那一摊事,只是想给他个名正言顺的名头,让他好生改进火炮。”
嬴政说起了正事,李斯也严肃了起来。
昨夜他是亲眼见识了火炮的威力,自然知道这东西要是完善之后,能装配到大秦的军队中,意味着什么。
“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帮他一把!”
嬴政缓缓开口:“子游毕竟太年幼了,且少府管的多是实务,庞杂琐碎,官吏众多,只怕他难以服众……”
“索性,在少府之下再设有司……便唤做‘火炮司’,让子游以少府卿的名义,直接提管火炮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