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话已至此;
但李斯不敢提出那个怀疑对象的名字,一个字也不敢说……至少那个名字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丞相,为何一言不发?”
皇帝陛下那缥缈的声音从高高在上的御座传来,李斯浑身都僵住了,只感觉浑身都有一股寒气在从内往外发散。
始皇帝的威压,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
此时正不偏不倚的竖在李斯的头顶!
“臣……臣……”
他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去看看。”
一直躬身侍立在嬴政身旁的黑冰台首领毫不犹豫的下了丹陛,走到那主庖尸体之侧。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奏:“启禀陛下……”
“这下毒者的脖颈之上,有麒麟图样的刺青,儒门视麒麟为祥瑞圣物,常将其刺于身体之上!”
“据臣所知……”
讲到这里,黑冰台首领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开了口:“据臣所知,长公子扶苏素来与儒门往来密切,且其麾下仆役之中,亦有许多刺有麒麟纹样之辈!”
说到这里,黑冰台首领再不多言。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会在朝中掀起多大的浪潮,但他是皇帝亲军的首领,是皇帝最信任的鹰犬。
李斯可以装糊涂,但他必须有什么说什么,否则的话……便是不忠!
皇帝陛下对不忠之辈,可从来没有客气手软之说!!
“儒门……”
“扶苏……”
嬴政喃喃自语着,眼中一片淡漠,话语中也不掺杂着什么情感。
但脑海中的思绪,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扶苏……
真的会是扶苏吗?
这个长子虽然染上了儒门的酸腐之气,但却也将儒门的那套君臣夫子,孝悌忠义给刻到了骨子里。
依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他若真有这份果决之心,这几年也不会让自己对他生厌了!
可当真不是他吗?
朕对子游的偏爱,满朝皆知,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测朕会立子游为皇太子,当此之际,子游若死,获益最大的便是扶苏!
利益当头,谁敢肯定迂腐的扶苏,会不会“变通”呢?
毕竟,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况且就算扶苏没这个心思,难道他身边的人也没这个心思吗?
扶苏本身就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有时候即便有些事情他自己不愿做,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会代他去做,形势如此,由不得他……
咸阳宫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但李斯看的清楚,皇帝陛下的脸色却是一点点的阴了下来……
要糟!!
“臣启陛下!此事,当与长公子无关!”
李斯硬着头皮开口,但不是他已经站队扶苏了,实在是有太多的朝臣已经压在扶苏身上了,一旦扶苏被问罪,只怕整个大秦的官场都要引来一波大震动。
始皇帝不包含任何情绪的目光投在了李斯身上,李斯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开言:“毒害子游公子,这是何等的大事,一旦事发,陛下的雷霆之怒,整个天下都承担不住!”
“故而,以道理论,若真是扶苏公子所为,他的目的是为了除掉公子子游,而不是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否则岂便是弄巧成拙!”
“如今这下毒之人脖颈上有儒门的麒麟刺青,分明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主庖与扶苏公子有关!”
“臣以为……长公子固然迂阔了一些,但绝非痴傻之辈!请陛下明鉴!!”
李斯跪倒在地,深深把头埋在金砖上,再不发一言。
寂静……
又是一阵难言的寂静。
大殿上所有的人额头都缓缓渗出汗滴,他们任凭汗水滴落在金砖上,却无有一人敢以手擦拭。
因为他们都在等着皇帝陛下宣判自己的命运!
皇帝陛下对此事的态度,决定着会有多少权贵夺爵罢官,决定着满朝官员又有几人生死存灭!
良久,就在所有人心头的惶恐越来越沉重之时,皇帝陛下的判决终于下达了……
“公子子游险为奸人所害,此系公子府庖厨失职,按秦律……车裂!”
已经死透的主庖尸体,当即被两名甲士拖下去,准备车裂之刑,即便他死了,也得明正典刑!
“公子府膳房诸庖厨,有失察之过,按秦律,连坐……斩首大辟!”
那些被腰胯秦剑甲士们看守的庖厨们,瞬间只觉得天塌地陷,主庖意欲谋害子游公子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啊!
霎时间,哭喊、求饶之声响彻整个咸阳宫,但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定了下来,谁也救不得他们,甲士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