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州人口减少很严重,已经到了让新任知州警觉的程度。
这绝非朱国祥一个人的事,而是所有大地主都在推波助澜。
蔡京罢相之前,又搞了次方田令。
大地主与官吏勾结,把自家土地越方越少。
而小地主和自耕农,莫名其妙的纸面土地变多。他们被逼得破产逃亡,大地主趁机兼并土地,并且吞下人口为隐匿佃户。
还有许多百姓,直接逃进山中。
就连那个霸占废金矿的巩休,也不断接纳逃户,在山沟里拥有好几处村落,麾下总人口已接近两千。
这种事情,在王朝末年再正常不过。
更离谱的大有人在,洋州只能算小打小闹。
而且都懒得装了,但凡遇到良田,且田主的背景不硬,就将良田指为荒地充公,不再追查历任田主是谁。
比如颍昌兵马钤辖范寥,不忍心残害百姓,没有足额上交贡品,就被李彦诬陷下狱,罢职丢官。
镇外有处凉亭,是专供路人歇脚纳凉的。
西侧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法耕种,百姓皆居住在东侧和南侧。
朱国祥继续说:“那些流民,已在西乡县衙注为客户。所垦荒地,只要到了年限,也会去县衙登记领田契。哪来的隐匿土地、私蓄人口?”
杜公才献上此等良策,遂得杨戬赏识,直接被提拔为观察使。
曹藻还算比较有良心,他觉得只要清理隐田,就能让官府正常纳税。有了充足税源,王黼就不需要搞歪门邪道了。
纯粹是在卡政策bug。
西乡县官吏,早把这一大片划为大明乡,只不过平时还习惯叫大明村而已。
朱国祥在洋州,属于隐匿土地人口的典型。只需惩治朱国祥,便可敲山震虎,让其他大地主老实交税!
曹藻转身看去,却见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身边还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曹藻想了想,上前作揖道:“朱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彦变本加厉,将杨戬的做法制度化,专门设立机构“西城所”,且推广到京东、京西、淮西、淮北。
“这条河又通往哪里?”曹藻问道。
曹藻说道:“朱先生的品德,在下是佩服的,绝不相信有此事。但先生贤名在外是否应该以身作则,认摊一些和籴钱呢?”
即便如此,相比起南方望族,这点算个屁啊?
曹藻感觉弹劾也没啥用,如果能弹劾成功,肯定得王黼另外罗织罪名。他还不打算彻底依附王黼,得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没啥好探查的,于是驾船回去,来到大明村的中心码头。
黑风寨的更上游,也在继续往深处开垦,为了保证村民安全,甚至组织村勇打死一头老虎。
遇到好官不愿配合,立即予以罢免。
“至于徭役,按照朝廷政令,垦荒流民是可以免役的。过了垦荒期的流民,我也为他们垫付了买役钱,每年可没少给县衙。”
他都已经快忘了,朝廷还有如此政策,因为根本没有官员去执行。
虽然沿岸多山,宜耕地带比较狭窄,大部分地方连水田都没有。但山地也能种粮食啊,实在陡峭的地方,还能种茶树和桐油树。
那特么是村落?
但严格按照朝廷政策,估计隐瞒得不多,因为大量土地还没到免税年限。
“那里面有多少百姓?”曹藻往小河指去。
今年杨戬病逝,太监李彦继承其职务。
此刻所指地带,根本不是大明村的核心。
其方法如下:先确定一块好田,无人认领就充公。有人认领,则查看田契。甲能拿出田契,就追查是从哪里买来的。追查出上一任田主是乙,再让乙说出上上任田主。从乙查到丙,从丙查到丁……
比如干货栈,收购干竹笋、干香菇、红薯干、咸鱼干等干货,再统一运去州城和县城批发。村民们有副业收入,村中首领也能赚钱。
向导说道:“大明村里有烧酒,清澈透亮。士绅商贾喜欢的不多,但穷苦百姓爱喝。干了一天苦活累活,沽二两烧酒回家,就能解去整日疲惫。烧酒性烈,如刀割喉咙,百姓呼为烧刀子。洋州三县都有卖还有商贾运去兴元府。”
于是田产就得充公,把田主变成佃户头子,每年须得额外缴纳田租。
顺着这条小河进山,便是朱家父子穿越的地方,那辆宝马还在山上躺着呢。
曹藻聘了个西乡县百姓做向导,只要给足钱财,总有人愿意带路。
曹藻没有靠岸,继续沿着汉江而下。
打渔湾是一处天然港口,有条小河汇入汉江,河湾最开阔处将近200米。
还建有好几处货栈,都是村干部的产业(朱国祥绝对控股,其他人属于小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