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可否喜欢？”林妄心里一喜，心想把前世的行为格式用在当下果然可行。

“一目了然，确实可以。”

秦主薄继续往下看去，林妄还以为他会对《张生煮海》继续点评，但他再也没有开口，一直在翻阅。

林妄刚开始还有点担心，但仔细一看才算明白。

秦主薄这是看的入迷了，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就连他的神态变化也随着书中情节的起伏而不断变化。

林妄暗自吐出一口气。

心想不愧是后世风靡数千年之久的名篇，果然有让人称赞之处。

连秦主薄这种轻视通俗小说的举人也看的十分入迷。

说明在这个世界，就算是通俗小说，《西游记》的出现也必将会被数以万计的读书人给接纳。

秦主薄翻到《张生煮海》最后一页，又反复看了一会，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

但面容上却有一丝意犹未尽，好像很可惜这么快读完一般。

“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看志怪小说，本以为成为举人后不会再对这类小说感兴趣，可看了你的《张生煮海》才发现自己托大，不写志怪写人心，不写庙堂写男女，雅俗共赏啊！这才是真的通俗小说。

看来这个序，你是有备而来啊，我要不写，往后必定会懊自生悔。或许在数百年后，我这个人出名，还是因为给你写了序。”

“大人也是才高之人，缪赞了。”林妄道。

“我有自知之明，要说少年我可不服你，可现在.....”秦主薄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你这《张生煮海》段语清楚，不会是这几天含愤撰写的吧？李家对你之事我也知道一二，真是过分了。”秦主薄同情的看着林妄。

清河县李家是左相主家一脉的分支，背后势大，他虽有实权，但也就在清河县有点话语权，在李家这尊庞然大物面前，算不了什么。

“唉.......”.林妄也不搭话，低着头，怕自己掩饰不到位被发现。

其实《张生煮海》的故事跟林妄的遭遇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

秦主簿越发同情林妄。

“还有一篇？”秦主簿又问。

“对。”

“那是我以前的奇思妙想，这些天重新修改，虽然不如《张生煮海》，但也有可取之处，请大人斧正。”

林运说道。

《张生煮海》的文学地位比《枕中记》高太多，他只把这个当添头，并没有太重视。

秦主簿点点头，继续翻看《枕中记》。

看到里面出现道士，秦主薄一愣，随后笑道：“你倒是什么都敢写，不怕道家那些人说你吗？”

林妄了解过这个世界的道家，遵从清净无为，不沾因果这一理念。

但书中他并未写道家的坏话，想来也不会有麻烦。

“我没恶意摸黑他们，想来不会的。”

林妄回道，发现秦主薄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在继续阅读，不时高兴道：“秒啊，甚秒，黄粱一梦，一语点醒梦中人，不错，不错。”

等读完《枕中记》全篇。

秦主薄闭上文稿，却并没有继续赞叹，而是严肃沉思，远比刚才看《张生煮海》还有郑重。

林妄微微诧异。

这不就是一个书生做梦后醒悟，放弃功名利禄追求官爵的故事么，秦主簿反应怎么这么大?

“好啊！此篇立意高远，令人深省！区区功名利禄又怎能比得上名垂青史？这个道理人人都懂，经义无数，上千年反反复复阐述，或引经据典，或用名人典故。但自创小说弘扬清廉自身，又兼顾故事性，以黄粱美梦来警示后人，却是前所未有！荣华如梦，本意为真，微言大义啊！林妄，清河县有你，不，岐国有你，当真是百年难遇啊！”

林妄糊涂了。

他不过是把《枕中记》写的迎合这个世界的观点一样，怎么到秦主薄眼中，就成了“立意高远，令人自省”了？

刚才还连连夸赞《张生煮海》，怎么读了《枕中记》反而就不如了？

前者更更改改写了差不多三天，后者就为了添个锦书就写了不到一天，他都准备买一赠一了。

林妄回忆起此前的历代小说名篇。

果然很少有主题是与他这般“认清自己”。

就算有也大都是一带而过，立意和故事也比较差，比黄粱一梦的故事差的不是几条街，而是几千年。

到此，林妄恍然大悟。

不是这篇《枕中记》真的多么好，而是恰好在这个时代填补了“政治、教育和思想”等方面的空白。

反观那《张生煮海》与《西游记》文学地位虽然远高于《枕中记》。

但在文人身份高贵的眼下，这群儒生永远把“名声”看在第一位，自然不如。

林妄有点汗颜，“微言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