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

对面先是低声唤了两个字，李决听不清楚。

他自认为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此时脚下却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开。

“……从你到我家，那天开始，你就应该习惯……”

习惯什么？

本就低语着的两个字，被拍岸声淹没。

*

李决低头看向她。

没有想象中的脆弱，反而一脸坚定，坚定到不看路，可以说是义无反顾地撞到他面前。

在李决还没想好措辞的时候。

显然，他不由自主地跟到卫生间门口，在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后，反而不知道自己跟过来的原因，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双臂修长，手浅插在裤兜里。

跟着活动了一整天的衬衫被牵扯出，略显凌乱地堆积在薄薄的腰腹间。

像被刺了一下，喻奚赶快收回停留在那里的视线。

“不好意思啊，我……”

喻奚抬头，愣住。

如果时间允许，她很想停下来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随便质问什么人，甚至是一块石头。

——请问她是掉进了某种循环吗？

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着不可知力量，否则她为什么不论走到哪，发生任何事情，都会遇见面前这个男人。

无论是谁狼狈，结局都是一上一下，视线相对。

抱歉也对着面前的人说，被道歉也来自于他。

说亲近，两个人的见面全靠冲突和误会；说陌生，菜也一起买了，饭也一起吃了。

让喻奚在此时此刻丧失了反应能力，直到——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不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在唐知年和杨奕然他们面前闹了半天，李决还是对本人说出口了。

是，他就是在乎这件事。

昨天晚上她也是这样，跑到他跟前惊慌失措地说着“不好意思”。

但紧接着就没了下文。

不知道自己那样的神情会让人担心吗？

就算是不熟的人，他这么好心的一个人，也理所应当的会担心啊。李决皱眉。

如果杨奕然和夏澎宁能够知道李决对自己的定义是“好心”二字，恐怕会乐不可支——聿城世家里谁不知道，被李家二少针对过的人，可以绕城一圈都不带重样的。

看起来这辈子都和这个形容词扯不上关系。

“……你怎么在这里，”喻奚回避了面前人的视线，让它落在头顶上，嘴硬：“我打了招呼。”

是，和唐知年打的。

没有户主身份就是麻烦。

怪谁？

怪他自己。

只能在心里嘀咕，李决接着问：“和朋友一起吃饭啊？”所以才不留下来。

哦，对了，这还是个情侣餐厅。

细思不得，后脚跟轻轻抬起又放下。

不会真叫他昨天乱说给说对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叫哥哥怎么了，不说远了，身边就有好几对谈恋爱的，就爱在人前互称哥哥妹妹，不知道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心理。

但是喻奚没说明，回忆起了徐恪白告诉她的，转述了出来，“……嗯，说是给一个朋友捧场。”

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好像都一样。

李决刚挂起的心回落了一半，要放不放，像有人在挠似的。

关注点又落到了：江引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李决这在一瞬间使用了颅内搜索，发现无果。

他和江引那边的交际不多，只能一会儿问一下杨奕然。

“你呢？”正想着，就听见喻奚提问。

带着难得的好奇心。

李决不知道她是不想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隔间，刚刚积攒的要和徐恪白“硬碰硬”的决心好像在和李决的碰撞中一下撞散了。

“我也是，和‘普通’朋友在这吃饭。”

没料到她会反问，但李决反应也算快。

尤其加重了“普通”这两个字的发音。

显然对方没理解到他的煞费苦心，只瞥了他一眼，看起来有些恍惚，灵动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喻奚张了张嘴，却什么没说出口。

嘴巴是小小的，刚刚露出一点肉粉色的光，下一秒又被含了进去。

李决别开眼。

喻奚犹豫了半天，现实中一分钟都没到，已经决定放弃刚刚异想天开的念头。

结束了在她眼中的一场“寒暄”，开口：“总之，给你添麻烦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掠过李决的肩头。

“等等。”

喻奚的手肘被拦住，是比她更高的温度，贴在露出的白皙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