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和就这样来到了建南天街。她用冰雪洗去身上的污垢,摸进商场换上新衣服,还打了粉底,尽其所能化了点淡妆,然后把自己献给匪帮,坦言自己要吃的要喝的要活下去。她长得很漂亮,少妇的娇艳和少女的娇嫩重叠在一起,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辛老幺一眼看中了她,把她视同禁脔,独享专宠,不准他人染指。
张景和来到建南天街,不是为了忘记伤痛,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而是为了借助匪帮的力量,彻底摧毁和平坊站,把一切阻挠她亲手复仇的人送进地狱,因此当她听说有“天使”来到这里,送濒死之人最后一程时,不禁嗤之以鼻,随即记起和平坊站,记起那个刚毅冷漠的身影,她本能地察觉,对方已经把触手伸入建南天街,天街随时可能变成第二个大润发超市。
意识到这一点,她主动向辛老幺告密,和平坊站盘踞着另一股力量,他们也有枪,56式半自动步枪,他们洗劫了超市,把幸存的男人尽数杀死,把女人和小孩全部抢回去,而她躲在尸堆里装死才躲过一劫,一路奔波逃到了这里,乞求匪帮的庇护。
辛老幺虽然痴迷她的身体,涉及正事也不敢大意,他叫来许砺,一起反复盘问张景和,确认她所说无误,这才逐渐认可了她对“天使”真实身份的推测,开始正视盘踞在和平坊站的那一股敌对势力。在他们看来,手握电力即原罪,没有人会放过这么大一块肥肉,对方的偷袭很快就会到来,不同于之前天街幸存者的暴动,这是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他们也有枪!
赵宗轩带着不对称的信息回去了,他并不知道离开后建南天街发生了什么,周吉、荀冶、宋骐三位大佬继续碰头商议,在此基础上制定了一个方案,先礼后兵,视对方的反应而定。“礼”是一封书信,声明己方的立场和态度,要求对方分享一部分食物和电力,“兵”是派出一支精锐的特遣队进驻建南站,构筑起工事,进可攻退可守。
书信由荀冶负责,他需要阐述的关键一点,是对方为什么“必须”分享食物和电力,己方拥有十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是底气,不是理由,他最后只虚虚实实写了几句话,“寄生种”是所有人的公敌,暂时被他们挡在北面,不得南下,分享食物和电力,是他们继续驻守和平坊站的前提,如果做不到,建南天街就要直面“寄生种”的威胁。
荀冶并不期望匪帮会相信“寄生种”的存在,事实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之所以这么写,是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摆上台面,占据大义,至于他们信不信并不重要,礼数到了就行,接下来就看周吉的决断了。
与此同时,周吉开始挑选特遣队的成员,他计划带走大部分“长枪队”的人手,只留下傅抱元、邓守一、鲁广志和朱岚四人驻守和平坊站,此外,跟随特遣队一起行动的还有若干身强力壮的保安,他们携带充足的物资和工具,负责构筑工事,保障后勤。
正在他们紧锣密鼓准备的当儿,情势急转直下,建南天街的匪帮在张景和的煽动下率先发动了攻击。
辛老幺信赖欧阳泉和许砺,视他们为左臂右膀,前者相当于他的侍卫队长,后者相当于他的智囊。许砺听出张景和为了报仇,有意挑动他们与和平坊站之间的冲突,但他并不觉得双方可以和平共处,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有好日子过,对方过得苦哈哈,怎么都不可能谈得拢。他也同意集中火力偷袭和平坊站,根据张景和的描述,对方只有四五条单发的淘汰货,而己方有两把79式微型冲锋枪,再加上十几把手枪,足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匪帮很快调集起人手,听说要攻打和平坊站的敌人,可以开枪杀人,他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兴奋得嗷嗷叫。枪支很快发下去了,辛老幺还算有头脑,大手一挥,一帮老兄弟每人试打六枪,熟悉下手感。
打完枪,吃好喝好,再小睡几个钟头养足精神,晚上11点半,一帮人在欧阳泉带领下来到地铁站,辨明方向,朝和平坊站方向徒步而去。隧道里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欧阳泉打头,手里提了一根荧光棒,其余人等紧随其后,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低声抱怨几句。他们固然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但夤夜奔袭,有心算无心,打对方一个冷不丁,优势极其明显,如果没有意外,得手的概率很高。
风从隧道彼端吹来,夹杂着异样的气味,难以用语言形容,那是汗臭、口臭、尿臭、烟臭、酒臭混杂在一起,和平坊站就在前方不远处!欧阳泉用把荧光棒包起大半,只留短短一小截,照亮自己的半张脸,他回头朝众人打了个手势,端起79式微型冲锋枪,放轻脚步朝前方摸去。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即将拉开帷幕,众人按捺不住激动,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然而就在此刻,意外恰恰发生了,他们不小心踢到了易拉罐,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脆,格外突兀。和平坊站很快有所警惕,呼喝声此起彼伏,守夜的保安已经被惊动,奔向站台查看原因。欧阳泉有些无奈,他抽出荧光棒朝脚下照去,只见隧道里丢满了空易拉罐,可乐雪碧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