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儿载着魏、阮二人,晃晃悠悠飞回东溟城。 来时如箭,去时如烟,并非阮静妖元不济,实在是先天鼎一旦碎为大小残片,禁法荡然无存,沉重的分量完全压在飞舟之上,飞不高,也飞不快。
阮静有些苦恼,她推推魏十七,“快想想办法!”
魏十七提起青铜残片,挪到舟外垂下,逗弄她道“好了,拿走了。”
阮静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配合他,“咦,明明拿掉了,怎么还是快不起来?”
她的语气太夸张,没有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懵懂和疑惑,眼中分明流露出笑意,魏十七摇摇头,道“不行,还要练习,瞒不过人。”
说笑了几句,阮静明显觉得他得了先天鼎残片,心情不错,按捺不住冲动,小心翼翼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她已经等了很久,也期盼了很久,一年一年过去,聚少离多,她隐约觉得委屈和焦虑。双星陨落,整整七天七夜深埋在地下,黑暗,窒息,压抑,苦闷,这一切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星河倒悬,九州6沉,噩梦正一步步逼近,阮静希望在末日到来前,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魏十七明白她的心意,这并不难猜,他认认真真想了许久,道“局势已经崩坏到这种程度,这方天地,看上去也撑不了太久,及早离开也许是件好事,但是,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阮静心中一沉,“有什么事还放不下吗?”
“可能吧,还没有完全想好,再过一段时间。”魏十七轻轻抚摸着青铜残片,眼睛眯了起来,随着事态的展,原本模棱两可的计划变得可行而清晰,他渐渐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几处难点需要解决。
他陷入沉思之中。
阮静咬着嘴唇,老老实实催动如意飞舟,小小的心眼里犯着嘀咕,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刚才那几句话是不是太过冒失。关心则乱,如此聪明的人,也会陷入死胡同,想不通透。
南斗六星止剩其一,巨大的沟壑纵横交错,将大地分割,如意飞舟从半空飞过,视野所及,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处,人类仅剩的繁华,留在了东溟城。
飞舟至大河,魏十七没有进城,他回到河湾的茅棚里,将小白和冯煌唤来,让他们拿个章程出来,将先天鼎的残片磨砺出些许锋刃。他不在意屠龙刀是否有刀的模样,也不在意鼎足握在手中有几分别扭,这把扭曲变形,奇丑无比的“门板”,只要能屠龙,就是屠龙刀。
鬼城经受不起猛烈的阳火,冯煌稍一琢磨,决定在大河边架一座规模浩大的九层高炉,以聚火法阵层层叠加,将火力推向极致,锤炼残片,打造出锋刃。
高炉大半建于地下,炉身和炉口最为要紧,当务之急,一缺烁石,二缺符师,三缺人工,不过在东溟城,这些都好办,魏十七把这件事交托给褚戈,在城中网罗人手,摊派和征集并举,由十位资深长老联席评定功勋,火鸦殿将根据功勋多少酬以上佳的“魂器”,以此作为修士“落籍”东溟城后的第一次“劳役”。这是为城主效力,没什么危险,酬劳又丰厚,愿意出力者甚众,其中不乏修为高深的好手,谁都不觉得筑高炉刻法阵是低三下四的活计,让人看轻。
魏十七太强大,天灾太惨烈,现实何等残酷,东溟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从孤高的修士,到仙域的一员,每个人的想法,都在悄悄生着变化。
九层高炉,前四层用烁石铭刻聚火法阵,从第五层起,烁石已无法承载火力,需改用更为坚固耐火的材料,此等天材地宝,往日一两块也难觅,但天灾过后,反倒成为易得之物。
数月后,霍勉和寇玉城带领一队精擅火行功法的修士从江南星陨之地归来,带回了熔浆之下的冰晶石,从第五层高炉起,全用冰晶石筑起炉身,铭刻法阵,将火力推向了极致。
集火鸦之力喷吐妖火,经聚火法阵去芜存菁,最后只剩下纤细的一缕,色作天蓝,颤颤巍巍,似乎吹一口气就会熄灭。然而这一缕不起眼的妖火霸道无比,百炼成钢的刀剑,沾上些许就熔作铁水,连叫得上名号的法宝飞剑也扛不住,灵性大损,沦为废铁。
果然,借助熔浆之下的冰晶石,能让妖火生质的提升,冯煌大受鼓舞,抖擞起精神,尝试着种种手法控制妖火,以尽快熟悉火性,不过这并非一日之功,需要耐心和时间。
魏十七又回复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整日琢磨琢磨剑域,四处闲逛一番,跟秦、余二女说会闲话,偶尔看阮静指点徒弟。金三省是个天才,修炼青冥诀进展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不过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事实上,在魏十七看来,他并非“修炼”青冥诀,而是在“回想”或者说“熟悉”青冥诀,短短年许,他已突破剑丝关,登上了剑修的巅峰。
听说阮静调教出如此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