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耶秘符缀连成阵,自成一体,生生不息,凿齿力大无穷,又持铁盾木棍两宗不知名不出世的异宝,左冲右荡,以力破巧,所过之处秘符如雪狮子向火,消融殆尽,然则甫一抽身,秘符再度涌出,盘旋勾连,聚散变化,以至柔之力,将其困住。
蜉蝣子从浮屠海中召出神人凿齿,岂是易与之辈,但他无心恋战,趁对方施展秘符,一时半刻抽不出手来,将双目用力一瞪,腋下又挣出两条胳膊,双手握于一处,十指翻飞,瞬息结了数十个法印,头顶浮屠海滚滚向内塌陷,缩成一团。
魏十七察觉到对方不无退意,当下祭出六龙回驭斩,龙驭虽被打入永寂,真宝威能犹存,化作一轮赤日,大日阳火从天而降。凿齿不慌不忙,举起铁盾拍去,却拍了个空,六龙化日倏地掉头扑向海象,重重打在他背脊之上,大日阳火腾起丈许高,甲胄融成铁水,皮肉焦枯,脏腑化灰,生生烫出一个大窟窿。
海象七窍喷烟,惨叫一声,伤口肉芽蠕动,渐次愈合。屠真哪容他从容施展,轻叱一声,伸手一指镇元铁血桥,一十四条铁链从天而降,呛啷啷乱响,将海象缠成一只大粽子,她打点起精神,挥动太白凌日棍,飞身上前,重重打在对方颅顶。
“噗嗤”一声轻响,海象脑壳凹下一块,并未毙命,他丢下门板也似的长刀,吼声如雷,现出原形拼命挣扎,将铁链撑得四分五裂,眼看就要挣脱束缚,忽然如被焦雷劈中,浑身乱抖,氤氲黑气钻出肌肤,粗状的身躯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下去,无移时工夫只剩下一具软搭搭的皮囊。
屠真提起太白凌日棍,若有所思,此棍炼成魔器,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凿齿见折了一员同伴,怒火中烧,将木棍高高举过头顶,使出浑身蛮力,朝魏十七凌空一击。刹那间天崩地裂一声巨响,虚空撕开一道深邃的裂痕,鬼哭狼嚎,深不可测,星光尽数扭曲,为深渊吞没,一头扭曲的鬼物探出双爪,奋力撑开裂痕,七手八脚挤入星域。
时机稍纵即逝,蜉蝣子趁对方为鬼物吸引,将身一纵,轻轻巧巧投入浮屠海中,凿齿连连怒吼,身躯忽然化作无数水波,渐次隐没于虚空,海象的皮囊亦随之消失,大蛇感应到浮屠海的召唤,撤枪退去。铁猴好不容易抢得一线先机,哪里肯放过,倏地窜上前,抡起水云石棍劈头盖脸,乱打乱砸,大蛇以百裂煌熠枪从容招架,接了十余棍,消失于冥冥。
浮屠海缩至拳头大小,砰地散作漫天水雾,蜉蝣子不知所踪,茫茫星域,只剩下铸铜大殿,孤零零悬于空中。
三十三天外,光明顶,水声凭空响起,一开始淙淙潺潺,无移时工夫便涛声大作,浮屠海横空出世,浪奔浪涌,蜉蝣子分开波涛,踏浪而出,眼窝深深凹陷,脸色灰败,憔悴不堪。
光明宫主列御寇立于巨崖之上,面朝云海,赤日初升,伟岸的身躯忽明忽暗,渐渐连成一片绚烂的金黄。
蜉蝣子躬身见礼,有气无力道:“铸铜殿蜉蝣子,见过光明宫主。”
列御寇垂下眼帘,当年蜉蝣子立下大功,得以在光明顶留下一滴浮屠海水,只可接引三次,他不惜耗去一次保命手段,从星域回转光明顶,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佟丁牛自立门户,非是他一具分身,安危存亡,无可感应,列御寇淡淡道:“佟殿主何在为何匆匆折返”
蜉蝣子深深吸了口气,将铸铜殿跃入星域,偶遇瑶池抱虚车,与金母殿主蓝容与接战,事无巨细,一一禀告。
列御寇负手而立,静听蜉蝣子道来,他于金母殿主着墨不多,三言两语,反倒对那出身正阳四宫,持诛仙金符,不知姓名来历的凶徒,所述甚是详尽。当年那一场倾天之变,时至今日,余波未绝,反而有死灰复燃之势,列御寇不无叹息,西华元君既然选定了立场,便是三十三天外诸宫的大敌,佟丁牛深得他看重,这一次却运数不济,只怕凶多吉少。
沉吟片刻,列御寇道:“汝有所不知,天后业已降临正阳门,那修炼命星秘术,持天后金符的凶徒,乃是餐霞宫云浆殿主魏十七,他虽是一小小殿主,却深得天后眷顾,道行手段,与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位宫主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蜉蝣子虽然自恃神通了得,却也知三十六宫宫主乃天帝敕封的仙界之主,万万不可小觑,列宫主对那魏十七评价如此之高,他弃了佟殿主独自逃回光明顶,虽非明智之举,竟歪打正着,躲过一场劫数。
果不其然,列御寇道:“佟殿主未退,汝弃了他先行逃遁,不无过失,且记着,若佟殿主平安归来,自由他处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吃点苦头在所难免。若佟殿主回不来,光明宫再无铸铜殿,汝便是无所寄身的孤魂野鬼,且在吾麾下修炼,日后讨伐外敌,可为先锋,力战不退,杀出一条血路,亦是一条活路。”
蜉蝣子道:“但凭宫主处置,无怨无尤。”
列御寇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挥手命他退下,心道,连蜉蝣子都看出,佟丁牛在劫难逃,姜夜一道金符,竟如此厉害吗他低头忖度良久,轻轻拂动衣袖,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