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路盯着很圆的月亮，那么大那么亮。

像那天她被大贤者怒骂一顿，在禁闭室里低声哭泣一样大。

“不要怕，伊恩路，不要哭，我在呢，我在这里保护你。”

那稚嫩的声音让伊恩路伸出对这个世界探索欲望的第一根枝杈。

从那时起，伊恩路有了神之眼，那是她欲望与梦想交织后得来的神明的注视。

伊恩路渐渐长大，神明还是那么点大。

十岁的伊恩路偷偷的做了个小吉祥草王的神像，每天都会对她诉说趣事，以及她对这个世界的想象。

而她信仰依靠的神明很仁慈，很卑微，她心怀愧疚的表示无人期待她做出什么丰功伟业的大事，大家都怀念大慈树王。

是她的诞生，导致了大慈树王的毁灭吗？

伊恩路不这么认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支持虚空的过度使用，那样人赖机械，缺乏思考和探究，这也是退步！纳……纳西妲，你要拿出证据来，否则一切只是空谈。”

严肃内敛的女孩子穿着学者的衣服，一板一眼逗笑了纳西妲。

纳西妲笑了笑，一双绿色充满生机的眼里带着温柔与纯真，在伊恩路不适应的问她笑什么后她温柔道，“阿路，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啊，我真的很高兴。”

神明的天真与稚嫩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是脆弱的羽翼无法击败雷霆与飓风，从而失去再次飞翔的能力。

伊恩路跪坐在她的神明面前，认真而又虔诚的开口道，“小吉祥草王大人，纳西妲，你是我的依靠，我也想成为你的，请原谅你自私的信徒所妄想的一切。”

纳西妲的额头贴在伊恩路的额头上，她温柔道，“好啊，那阿路就是我的第一贤者，我真的太开心了。”

正是从那天起，伊恩路从此便是纳西妲唯一的信徒。

后来，纳西妲认识了迪娜则黛，伊恩路知道她被魔鳞病折磨也是从纳西妲的口中得知。

这是一切的开端。

同时也是伊恩路为什么要排除万险，宁愿与看好她的恩师决裂，也要去学医，成为籍籍无名的医学官中的一员。

……

伊恩路醒来后，嘴角上的笑容很甜，她懒懒的打着哈欠，做了个不错的梦呢。

散兵还没有醒过来，他的眉头紧皱，表情凶恶，一看做的就不是什么好梦。

伊恩路抬起手，按平散兵紧皱的眉头，温声道，“没什么可怕的，我在呢。”

像草神大人一般，伊恩路也具有安抚做噩梦之人的能力，她认为这算是纳西妲给她作为贤者的特权。

梦境之中，樱花缓缓飘落。

散兵带着市女笠，回头看见了站他身后手足无措的雷电影，巴尔泽布。

她似乎很纠结，表情像是要给他道歉。

但散兵却爆发了强烈的杀意，在梦境中将伊恩路创造出来的形象杀死，醒来后，也久久无法回神。

人偶是不会做梦的，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昏睡后，总会有某种回忆呈现。

因为在乎，因为执念，因为憎恶。

伊恩路撑着下巴吃烤鸡腿，目光中带着笑意询问，道，“唔……怎么不跟她和解呢，虽然是个梦，但把她创造出来也很不容易啊……阿散。”

散兵恍惚的收敛疯劲，那股怒火在他心头炸了一圈炮仗，恨不得炸穿，他被气的胸口都在痛。

“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伊恩路重复了一遍，她对散兵缠绕她脖颈上的杀意笑得不在意，“阿散呀，叫单个字有点怪怪的。”

散兵：“……”

人设人设，不能崩人设。

今天的伊恩路心情格外愉快，似乎欺负了某个不怀好意接近她的家伙，还带着散兵去见了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倒是没暴露散兵的身份，而是在散兵离开后，直截了当的低声问，“这位医学官小姐，你可惹了个不得了的人。”

伊恩路看着求来的签，笑着道，“没关系的，巫女大人，既然是个坏蛋，反正不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干坏事。”

八重神子看了眼写着大凶的签，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你这是……”

伊恩路平静道，“为我自己求得。”

她作为叛徒的孩子在被录入虚空时，虚空里的知识断定她的行为导致她活不过十岁，活过了也注定是籍籍无名的一生，否定一个人来的如此简单。

一句虚空全是真理，就可以轻易否定一个人的一辈子。

伊恩路的牙齿微微咬紧，走出须弥后，见证了人类控制的璃月，在看到坚持永恒却并不认为保持不变才是真理的稻妻。

她现在对大贤者的不满越来越浓，在这签出现后，逐渐达到顶峰。

只是她的神明尚未寻求到道路，不知前方雾霭厚重的路是否能让她安放寂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