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叫‘帖家羊’。”脱欢继续大声说道:“相传,帖木儿皇叔当年和迷里忽辛交战,吃了败仗。逃亡时,众人饥饿难耐之际,遇到了一个村民。帖木儿皇叔问他有没有吃的,村民就赶出了村里最好的羊,来招待他们。”
“这里的村子受过皇叔的恩惠,日子过的很不错,连羊都十分肥大。还长着大耳朵,和寻常的羊不同。老皇叔怕追兵赶来,就让手下快点做好。他们带着明朝进口的大铁锅,于是把肉片匆匆过了水,就赶紧下锅,用大火爆炒。”
“谁知,这羊肉居然出人意料地美味。所以,老皇叔之后就把这道菜带到了宫廷里,我们这边叫它‘爆炒帖家羊’。”
这段介绍有点长,马穆鲁克们坐不住,纷纷催促:“台吉话太多了,别介绍背景故事了。快把正菜端上来罢!”
“行行!”脱欢受不住这帮饿鬼,只好招呼道:“上菜,给客人上菜!”
仆人们拿着大铁铲子,忙着现场把菜分盘,递给各位客人。众人又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这帮马穆鲁克怎么这么急啊?”郭康哭笑不得地。
“你前几天没来吧。”李玄英说:“这些马穆鲁克,最近日子难过的很。他们说,之前法拉吉统治的时候,连着闹灾荒和瘟疫。进入上埃及的贝都因部落,也在闹事,截断了税收。”
“而且那个法拉吉,想法很奇特。”他指了指自己脑袋:“税收减少,能征税的人口和地盘也缩减严重,但他的想法不是带头省钱,而是给剩下所有的人加税。连马穆鲁克们的产业,都得再被榨一圈。他爹给他留下的老太傅,认为这样不好,法拉吉就发动内战,把老太傅杀了,他父亲手下服役过的老军官们,也死了一大批。”
“这样闹到最后,连他自己手下的禁卫马穆鲁克们,都穷的没有肉吃了。但他们的训练标准又很高,天天累得要死,结果你也能想到了。”
“原来如此。”郭康点点头:“我还以为单纯是这些人跋扈惯了。这么看,也难怪他们不喜欢这个苏丹。”
“十三岁的小孩能干什么。”李玄英摇摇头:“而且这种人,从小就是被惯大的,脾气暴戾、听不进劝也正常。居然还能打赢一次内斗,已经很不错了。”
“天方教各路政权里,这种人倒是也有,但又不是人人都有桑贾尔的水平,十一岁就能拉起一支大军来。”
“而且,我觉得他们这边有点离谱。”他喝了杯酒,评论道:“你看,帖木儿皇叔的儿子贾汉吉尔,也是14岁就独当一面出征了。这些人不知道为啥,小孩子都能上战场的。哪怕霍去病、唐太宗这种几百年一见的少年天才,初战起码都得十七八岁吧?”
郭康一想,好像也是。不过他也搞不清这是为什么。
好在李玄英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提,很快也转头喝酒去了。
宴会场的气氛很好,众人看起来很尽兴。到最后,脱欢自己都喝的上了头,跟那个埃米尔互相可着劲劝酒。
几个马穆鲁克离开席位,赶走了原本在厅中奏乐的希腊乐师,自己在那儿又唱又跳的。其他人也跟着他们起哄,唱起了不成调的歌。
另一边,朱文奎涨红了脸,正站直身,手舞足蹈地对着小让娜大声发表演讲。小让娜受不住他,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朱文奎疑惑地找了她一会儿,又转头对让娜公主发表演讲,结果被一把按回了座位上。
连旁边的道衍和尚,都端着酒杯,笑眯眯地抿了几口,看起来怡然自乐。随后,他倒没跟着众人一起闹,而是一边端详酒器和盘子,一边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的那些波斯女仆们,又鱼贯而入,开始一对一地勾搭住最闹腾的客人们,熟练地引他们回去,陪侍他们进餐。
郭康其实也说不清这是侍女工作的一部分,还是单纯为了防止他们搞破坏的——这帮人再闹下去,早晚会把酒席都掀了,还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躺侍女怀里,喝到睡着为止。果然,马穆鲁克们安静了不少,只顾得上一边揩油,一边喝酒了。
郭康这边,刚才也有个人蹦过来,差点踹到他的饭桌。见此,他也松了口气。喝到现在,他虽然没主动痛饮,但也因为来回劝酒搞的有点头晕,不想再掺和其他事情了。
这时,一个同样戴着面纱,但身形娇小了些、明显更年轻的侍女,进入了宴会厅,向他这儿走来。
“我这边不需要。伱去那边吧。”郭康指了指还在切换演讲目标,结果被道衍和尚顺手一杖敲回去的朱文奎:“就那个跟尼基塔似的——哦,我是说,老是要演讲的那个。”
谁知,侍女根本不听他说话,快步走到旁边,自顾自地坐下,硬搂着郭康不松手。
“???”
郭康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梅尔特姆么?
他还没想明白,梅尔特姆是怎么混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