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外婆住院了,医生检查出来是肺癌晚期。
早在两个月前周楠就发觉外婆的身体不如从前许多,晚上还能听到她隐忍的抽痛声。他想带她上医院看看,她不同意,不想浪费钱。终于,今天早上,周楠从楼道的洗手间走进家门就看见外婆倒在了地上。
冯希和贺流逸赶到医院时,周楠刚好从楼下买了午饭上来。
他疲惫地看着他们俩,努力扬起笑容,“进来吧。”他推开病房的门,冯希两人跟在身后。
六人间的病房,周楠外婆住在角落。拉开帘子,老人正合眼躺在床上。周楠一边将东西放在柜子上,一边说:“我去买饭的时候她醒了,闹着要回家。”
“她好久都没这样好好休息了。”
周楠从小就别外婆养着,爸妈外地打工,回来看他的时间很少,后来又出事走了,他便和外婆相依为命,从小他的各种费用都是外婆几毛几毛钱挣出来的。
小学时候,周楠因为家穷,身上穿得脏旧落魄,经常被人欺负,骂他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他反抗,把对方后脑勺被抓出血印子,老师请家长,对方的父母要教训他,外婆就把他护在身后,说自己是杀猪的,谁伤她外孙她就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他的外婆只是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
几人站在门外,贺流逸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办公室内,年轻医生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小孩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大致了解了那个病人的情况,和外孙相依为命,而小孩子能找到的帮手依旧是几个小孩子。
医生看向贺流逸,重复道:“现在治疗肺癌的首选治疗方法依旧是手术,针对老年人的身体状况特点可采取肺段切除、楔形切除等亚肺叶切除等微创手术方案,只不过手术治疗的技术目前我们医院还跟不上,你们只能去外面。”
说完,他看了看几人,声音停顿几秒,“如果病人确实不宜手术治疗或者不愿手术,也可以考虑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等毒副作用较轻微的治疗方法。放疗、化疗作为传统的肺癌治疗手段也可以考虑。”
“只不过,无论是以上任何一种治疗方法,家属都必须做好一些准备,金钱、时间和心理。”
肺癌晚期,保守估计至少得拿出20万,可把他这一条贱命拿出去卖都不值20万。
一出办公室的门,周楠就崩溃地坐到地上。
冯希看着周楠,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她又想起那次陈阿姨跪在她面前给她磕头的样子,突然感到无力。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苦难偏要施加给本身生活很艰苦的人身上。
周楠没有告诉外婆她得了肺癌,但外婆终是有所察觉,她闹着要回家,她不想治病,宁愿一瓶药喝死也不想让周楠为了钱痛苦。
后来冯希几人好说歹说才让外婆安静下来。
为了您的外孙,请您好好活着吧,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不要寻死,要努力地活。
医院催着周楠缴费了,住院费、医药费和手术费。
在医生的建议下,他选择了一般手术结合药物治疗,短暂延长外婆的生存期,等他有足够的钱后可以进行转院医治。
贺流逸拿出家里剩的钱替周楠交了欠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但手术费依旧没有着落。手术费不交,医院不会安排手术,哪怕去求医生都不行。
李倩带着被扇红的脸回来了,手里握着皱巴巴的几百块。周楠也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了,两人加上来差不多两千多。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手术费三万七,对他来说如同天文数字。
赵芸芸和刘仲奇也来医院看望,几人在楼梯口凑钱。
赵芸芸家境一般,爸妈平常也没怎么给她钱,自己也是个有钱就花的性子,没存多少钱,东凑西凑也只有一百多。刘仲奇虽然有钱,但妈妈管得严,对他所有钱的用途都记录在册,他这次直接拿出了六百,已经做好回家被打的准备了。
冯希拿出了一千,这是她的还剩的所有生活费了。她强硬地塞进周楠手里,“你放心,不会饿死我的。”
几个人总共凑了四千多。
周楠看着他们哽咽,“谢谢,谢谢。”
周楠拿着这些钱去问医生能不能付一部分,先手术,他之后再交剩下的。
被拒绝了。
刘仲奇踌躇着问:“要不给舒清越打个电话,或者方以华?”
周楠给方以华打了电话,拨出去的是空号。对方可能已经注销了电话号码,他们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联系他了。
在输舒清越号码时,周楠犹豫不决。
他可以向冯希、刘仲奇他们借几百的钱,因为他觉得自己努力工作总能还上。而舒清越不同,如果他一开口,以舒老师和蔡女士的善良程度,他们不仅会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