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却不知所踪。为什么只有他还活着!”女人挣脱冯希的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冯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楠也是被骗的,他不是凶手,他也是受害者。”
“可是只有他还活着!为什么只有他活着!而我的孩子却生死不知。”
最终,在警卫和老师的干扰下,他们还是停手了。
冯希站起身,踉跄跑到贺流逸身边,将他抱住。他抱头缩成一团,嘴里重复:“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冯希抬头看着站成一圈将他们围住的男男女女,红色的布条高举。
她突然感觉很是可笑,谁是杀人凶手?她不是、贺流逸不是、周楠也不是,他们都不是。
她提高音量,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群,“我们不是杀人凶手!我们不是!”
“你们这群人,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很愤怒、很痛苦,甚至很嫉妒,嫉妒周楠活着,为什么只有他活着!为什么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去找警察呀!你们去找真正的犯罪人员呀!他的名字叫秦科!秦科!”
“你们为什么不去?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因为你们不敢!你们无能!所以你们只能找一个让你们发泄愤怒的替罪羔羊,你们找上了周楠,又找上了我们。可是我们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她扶着贺流逸起身,两人迎着四周的异样眼神,冯希抓住贺流逸的手,停在原地,她看着那个第一个挥拳打贺流逸的中年男人,嘴角扯出冷笑。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你欺负我们,不过是因为周楠唯一的外婆也死了,孤儿一个,贺流逸无父无母,孤儿一个,我在这里没有给我撑腰的亲人。你们欺负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背后身无一物,没有能力反击吗?”
那天以后,围堵两人的队伍散了许多,但有些人依旧坚持拿着横幅守在学校门口、小院门口。两人走在古城里,总能感受到四周隐晦的视线。
小院空了,陈娟搬走了,陈淼还没和冯希说再见,就抱着鹊鹊坐车离开了小院。张阿姨也搬走了,她说儿子儿媳让她回去住。
空荡寂静的小院,唯有夜风吹动黄桷树叶发出的声响。
一场噩梦后,冯希睡不着了,她和贺流逸坐在树下,沉默地发呆。
物是人非,这个词,她短短半月就咂摸出其中滋味。
她转头看向贺流逸,他消瘦许多,脸颊上的肉都没了,神情总是郁郁,眼神黯淡,眼下青黑。他不说她也知道,这些天以来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说:“贺流逸,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看向她,笑容淡淡的,眉眼却温柔依旧,“去哪里?”
“去广东,我爸在那里。”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会疯的。她完全学不进去,这样子,又谈什么高考离开呢?
冯希对自己人生有着严格的规划,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路已经快驶入一条死胡同了,她要立马刹车转向。
贺流逸抬头,语气飘忽,“广东呀……”
“我不去。”
冯希藏在身后的手紧握,努力保持平静,问:“为什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不好吗?你不是答应我,我们两个人要一起高考,去更远更好的地方吗?我们还要环游中国。”
这是他们两人曾许下的诺言。
贺流逸怔怔地看着她,伸手轻柔地摸她头,“冯希,对不起,我不能走,我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我的家人、老师、朋友都在这里,我不能走。”
冯希皱起眉,然后难过地笑了。
家人。
老师。
朋友。
贺流逸,你什么都没有了啊。
“所以,你要放弃我吗?”她问。
他摇头,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是放弃我,希希,你走吧,离开这里。良州市太小了,它困住了你,现在你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享受你应该享受的人生。”
“这些天,很难吧。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冯希默默流泪,他怎么擦也擦不完,于是只能站起身去房间拿纸。
冯希抱住他,她的脑袋还够不上他的肩膀,于是贺流逸往下蹲了蹲。
“贺流逸,对不起,我放弃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的泪水落到贺流逸脖颈,湿润且凉。
冯希早在几天前就给周阿姨打了电话,在很早之前周媛就联系过她,希望冯希去广东,哪里她可以给她更好的教育资源和生活条件,那个时候冯希拒绝了,她实在很难接受她的好意。
可是现在,冯希妥协了,为了……更好的明天。
天还没亮,她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着箱子放轻脚步走出房门。房间里的东西不多了,能送人的都送人了,不能送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