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回府,直到天黑也不见杨修归来,在书房坐立不安,派人四下寻找。
掌灯时分,杨修终于回来,杨彪指着鼻子大骂道:“汝受汉王重托,不思报国护驾,今日天子危难,你躲在何处?”
杨修连忙赔礼,扶着杨彪落座,低声道:“父亲勿忧,今日之事孩儿已经知晓,汉王早有预料,已派人来接应,孩儿忙着安置来人。”
“哦?”杨彪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忙问道:“汉王有何筹策?”
“请稍等!”杨修转身出门,不多时便带着一群人进来,都是民夫百姓装扮,介绍道:“此乃汉王所派护驾之人,共有九人,个个身怀绝技。”
九个人一起向杨彪施礼,杨彪在当朝的威望,并不比蔡邕乃至四世三公的袁家低,弘农杨氏也在朝中历代为官,只是子弟不掌兵权,所收门生极少,在当时不像袁家那么张扬。
杨彪打量众人,见他们行色各不相同,都是市井贩夫走卒之流,大概是刚混入城中,命人看茶入座,抚须道:“诸位英雄入城护驾,老朽先行谢过,还未请教大名!”
其中一名少年,唇红齿白,细眼蚕眉,答道:“汉王为我等取名保龙一族,共有九人,寓意九龙捧圣。为免泄露消息,彼此并不知名,各以代号相称,在下零零捌……”
那人向杨彪依次介绍席间各位,从零零壹到零零玖,并无真名,只在领口有个隐秘的符号辨认。
“汉王真奇人也!”杨彪听得大开眼界,想不到刘琦派人护驾,还做得如此隐秘,果然做事出人意料,旋即又蹙眉道:“今日曹丕派人接驾,未果而去,必会再派兵来,邺城又有三万精兵,只诸位九人,恐难挡贼军。”
零零捌道:“此事汉王早定下金蝉脱壳之计:命我等一人混入宫中,扮做天子,将陛下换出皇宫,再见机行事。”
“这——”杨彪抚须扫视众人,犹豫道:“天子乃人间至尊,冒充乃灭族之罪,尔等……”
杨修在一旁劝道:“父亲,事急矣,一切自当从权!汉王未叫诸位英雄显示真名,大概也意在于此。”
“倒也有理!”杨彪微微点头,但总觉得有人冒充天子,实在是大不敬之事,有伤国体。
零零捌抱拳道:“我等九人中,谁与天子容貌身形相似,还请明公择选,我等中有擅长易容术者,可以假乱真。”
杨彪再次打量几人,倒有两个相似的,却又叹道:“今日吕昭增派禁军把守宫门,非九卿大臣不得面圣,这几日恐连吾儿也不能进,要想混入宫中,难如登天呐!”
杨修思索一阵道:“如此只好自宫殿后门,藏入恭桶内……”
“不可!”杨彪大惊,怒喝打断杨修,让别人冒充天子他已经有些难以忍受,听到这馊主意更气得胡子直翘。
指着杨修骂道:“孺子安知国体?尔等可藏于那腌臜之地,天子堂堂九五之尊,岂能受此委屈?此事若传出去,必将贻笑千年,为我大汉之耻,杨家也将受累。”
“那只好请魏侍中再来商议了。”杨修知道老父亲十分固执,不敢再多言。
杨彪一时也束手无策,只好先安排几人去休息,派人请来魏讽商议。
魏讽听闻汉王派人进城护驾,不由大喜,笑道:“此事不难,长乐卫尉陈祎乃吾挚交,待他巡逻时,换一二人混入军中,便可进宫。”
“如此甚好。”杨彪欣然点头。
杨修却蹙眉道:“汉王交代过,此事不可泄露于第三人,陈祎人品如何?”
魏讽自信笑道:“德祖放心,此人忠义正直,早就对曹氏不满,吾约定起事者,陈炜便是其中之一。”
杨彪言道:“既是子京信任之人,料想无碍!曹贼专权谋篡,虽杀害诸多忠臣,然人心思汉,可见后继有人矣!”
杨修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形势紧急,只好请魏讽与陈炜商议,先换出天子再说。
次日辰时,魏讽带着两人换上禁军铠甲,随陈炜混入宫内,这两人一人冒充天子,一人要用易容术,缺一不可。
众人正在府中急盼消息,忽然家将来报,曹丕派曹纯来接驾,随行有五百虎豹骑,正往宫中而去。
杨彪大惊道:“他们刚入宫一个时辰,白日行事多有不便,不知情况如何了。”
杨修也忧心道:“曹纯乃曹氏大将,此人行事果决,若有不慎,恐要事泄。”
魏讽也一颗心提了起来,但脸上却强笑道:“二位不必担心,陈炜颇有智谋,定能应对,哪怕……也不会连累杨家。”
又等了一阵,打听不到宫中消息,杨彪和魏讽马上以拜见曹纯为名,进宫面圣,杨修则暗中联络其他接应之人,以防万一。
二人匆匆进宫,见陈琳等大臣也都闻讯赶来,只见曹纯全副武装站在金殿门口,左右铁甲卫士把守森严,杀气腾腾,大臣们站在台阶下,无一人敢上前。
曹纯年未弱冠便入朝廷任黄门侍郎,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