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柔的一句话拂过耳畔, 将他脸上所有欢欣愉悦都带走了。
气氛随着这句话僵持顿住。
方幼眠在等喻凛的下言,本以为他会问为什么,可他沉默半响, 脸色都凝住了, 分明已经听见,可就像是没有听见,问她。
“眠眠午膳想用什么?我早点办完宫内的事, 从醉江月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一如方才的低柔,可仔细听来,其中夹杂了凝滞,他此刻气息不稳。
尽管十分细微, 可方幼眠察觉到了。
险些就要忘记了,喻凛还有公务在身, 方幼眠撇过眼, 不与他对视, “夫君先去忙碌朝廷公务吧, 等你晚上回来,我们再细说。”
说罢,方幼眠就要起身离开。
男人拽住她的手腕,不许她离开。
他的用力很大,但也克制了,确保禁锢拉住她,也不至于捏疼她的手腕。
方幼眠侧身看过去。
因为她站着,视线居高临下,不可避免对视到了男人的眸色。
他的神色幽深如潭。
“为什么?”他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
他身上控制不住的凌然冷意渐渐往外跑, 方幼眠感觉到喻凛在渐渐失控了。
知道她贸贸然提起和离, 的确让他没有一丝准备。
可终归还是要说的, 她还要怎么酝酿,才能让他有一个准备。
怕他这样在气头上实在没有办法交谈,况且外面的亲卫随从还在等着,方幼眠拍了拍他攥住她腕骨的大掌。
“具体的缘由,等夫君忙完我们再说罢,不急。”
她还朝着他展唇笑了一下。
眼前姑娘的笑容有多漂亮,就有多刺目。
喻凛想起来,昨日他归家之时,她去迎接他的时候也这样笑。
那时候他的心里有多欢喜愉悦,眼下就有多堵塞煎熬。
喻凛不松开她的手,方幼眠企图挣扎了一下,根本挣扎不开,他的大掌就好像一个手链一般,牢牢禁锢住了她的动向。
方幼眠不得已只能看着他,与他对视。
她不肯说,喻凛只能自己猜了,“是因为祖母开口让你来说服我把程书鸢收入房内做平妻的这件事情吗?”
若真是如此,他该愉悦的。
这说明他的眠眠在乎他了。
她也应该生气。
话才出口,即刻被她否决,“不是。”
喻凛想从她漂亮的脸蛋上找到说谎的痕迹,但是他找不到,一点都没有。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似乎并非因为这件事情。
喻凛的心越发沉入谷底,她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丢给他那么一句话,就赶他去忙公务。
眼下他心里七.上.八.下,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忙朝廷的公务。
按捺住心绪,喻凛往外叫来千岭,“给大内侍卫递消息,今日本都督府上有事,不能去侍疾了。”
千岭愣了一下,“可今日宁王殿...”话没有说完,就被喻凛冷呵了一声,“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千岭连忙进宫去传话,再不敢逗留,大人和少夫人之间应当是出事了,大人已然动怒。
不单是千岭,就连在外面守着的亲卫和小丫鬟们都被吓了一跳。
方幼眠看着他染上怒意的面庞,“......”心下也有些紧张害怕。
可喻凛转过来面对她之时,语气又恢复了低柔,他脸上的怒意渐渐在退却,对着她笑。
两只大掌都攥捏着她纤细的手腕,比给她上了铁.链都要牢固。
“眠眠,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前些时日忙得不顾时辰,把你一个人冷落在家里,叫你受了委屈。”
“我和眠眠道不是,好不好?”
“你不要生气了,日后再也不有下次,不论多忙,我都回来。”
喻凛这一番与其说是温声解释,倒不如说是哀求更贴切些,他简直就是在低声下气哄他了。
方幼眠看着也不是滋味,她又撇开了与喻凛的对视,“夫君不要这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很好...”
“你骗我。”他直言打断。
喻凛缓缓站起身来,“若是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我很好,你为什么要与我和离?”
“眠眠,凡事总得有个缘故是不是?你说出来我也不委屈。”
他承认他现在委屈。
方幼眠在脑中酝酿说辞,喻凛听到她说要和离之后的陈词做法,都叫她意料不到,他第一居然不是来质问,而是和她道歉,反思他自己有什么过错惹得她不悦。
这是她没有预料过的,按照喻凛的性子,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样...
出乎她的意料,反而搞得她手足无措,一时词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