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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拂、夜凉如水、上弦月半明半暗的在淡云薄雾中时隐时现。
湖上水拍船响,浪涌舟摇,人随船晃,月影儿游移。
远处渔火点点、苇苁蛙声阵阵、岸草虫鸣、村落犬吠。
苍茫的夜色里,万家灯火已逐渐稀疏下来。
伊藤广志上了岸在柳树下活动腰身、消食儿。
船上的老汉和小伙子收拾杯盘碗筷,不用伺候伊藤广志这个客人,爷儿俩这才有闲暇说上几句话。
这里极为安静,两人的话顺着凉风传入了伊藤广志的耳中。
“顺子,怎么今日没在船上当差?”
“别提了,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有一伙人冲到了我们船上,当场就抓走了我们两个船员,还动了枪,有一个船员当场被他们打死,人掉进了江里,听说到现在都没有捞到尸体呢!”
伊藤广志极为敏感,耳朵当时就竖起来了。
“这世道可真乱,你说你们那条船好好的,他们怎么敢公然上船杀人,唉……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叔,可别这么说。我听人说,那些人是来船上抓日本特务的?”
“什么?日本特务?日本特务坐你们的船了?”
小伙子也是觉得老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噗嗤笑了一下,解释道:“不是,那被抓的和被打死的据说都是日本特务。”
他叹口气又说道:“一个叫作何凯元,另一个叫朱涛,被打死的那个叫柴金彪,是负责船上物资采买的,人挺不错的,我们平时买东西都是让他捎回来……”
伊藤广志越听越是心惊,虽然他并不知道“轻舟”小组的组织架构和人员组成,但小伙子说的可是去船上抓人,而“轻舟”小组恰恰就是负责秘密运输的,又说是抓的日本间谍,怕是没有比这更加巧合的事情了。
不用问,中国特工的行动速度很快,“轻舟”小组仍然在遭受着破坏。
这还只是一条船上而已,同样的一幕也许在其他地方也在发生着。
三浦和一这个混蛋,若是早点采取措施也许还能避免造成这样的悲剧,可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把时间浪费在了内斗上,当真是特高课的悲哀。
伊藤广志心里面想着这些东西,稍微有些分神,就听到那撑船的老汉和小伙子都惊呼一声,接着小小的乌篷船连忙开始转向。
伊藤广志抬眼一看,原来是对面有一艘巨大的平底船径直向湖心岛驶来,眼看着就要撞向他们的小船。
其实,这湖心岛的码头并不算小,特别是到了晚上很多船只都会去岸边,码头很空,对面的大船完全可以再寻个地方靠岸。
不过正对面那条大船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并没有转舵,而是就直冲冲地开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把老汉的这艘小乌篷船给撞碎了。
虽然老汉和小伙子水性都很好,不会闹出人命,但对于这老汉来说,这艘小小的乌篷船就跟他们的家一样,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所以那老汉赶紧揭开缆绳,划动船桨,想要把乌篷船向一边让去,但奈何那大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是瞬息之间,就要撞在那乌篷船上。
而此时甚至还能听到那大船上男男女女的嬉闹之声,仿佛撞毁别人的船只,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乌篷船因为急着转向发出剧烈的晃动,尚未洗完的杯盘摔落在船舱中,碎了好几个。
好在老汉的驾船技术过硬,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大船的撞击,船帮和船帮之间相互摩擦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乌篷船被蹭得晃晃悠悠,宛如一个醉汉,在老汉和小伙子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姿态。
小伙子气得跳脚大骂:“会不会开船,没看到这里停着船吗?”
大船上有人探出头来呵呵一笑:“哎呦,对不住,天太黑了,没看到,对不住,对不住……”
根本不像是在道歉,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伊藤广志不由地直皱眉头,乌篷船上明明挂着一盏马灯,大船上的人怎么可能没看见,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之所以来湖心岛,就是为了谋求半刻的清净,现在看来这个小小的愿望怕是也完不成了,当即招手让老汉到岸边来,他要上船。
这时,船上的人也看到他了,指着伊藤广志大声喊道:“哎哟,你们看,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又有人接话道:“这大晚上,他们还要上湖心岛,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人家干什么关你们什么事,都散了吧!”一个低声的男声传出。
大船上的人便不再说话。
伊藤广志跳上小船,老汉赶紧动船桨,乌篷船在小伙子骂骂咧咧声中驶离湖心岛。
大船上有人低声道:“大哥,他们走了!”
那位被称作大哥的正是裴树伟,他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