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林家,远远我看到林老夫人坐在门槛上,布满皱纹的脸很祥和,目光盼望着远处,陈娘守在她的身边,两人像一幅望眼欲穿静待归家游子的慈母图。
我有点怕见林老夫人,毛敏的话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我想到她的儿子她的儿媳,想到我这样的人做她的孙媳是不是有辱她家门楣。
林野感受到我的瑟缩,坚定地握紧我,力量从手心传递进我心里。他不知道我的心是死的,除了连幸,谁也给不了我勇气。
是啊!我怎么忘了。
我望向林野,深深望着他,他是我的仇人之一,是我复仇一环中一枚重要棋子,我不能因一点点怜悯之心卑贱之心坏了整盘计划。
我要想连幸,想他冰冷的尸体!是眼前这个人杀害了他!我恨他!
“陈娘,快帮我看看林野身边……是韧香丫头吗?”林老夫人睁大了眼又直直伸着脖子看向我们这儿,她头也不回问陈娘。
“是……是韧香!是韧香丫头!”
“韧香找着了?”在大堂打扫的王婶放下条帚跑过来问。
“哪儿,我来看看——是的,娘!是韧香嫂子,太好了!林野哥哥找到韧香嫂子了?”专心擦桌子的小燕儿激动地钻出来看。
“哪儿哪儿?快让我看看!”听到前面声响的何大郎也慌张从后厨跑出来。
林野看着大家伙热情相迎,拉着蒲韧香快步回家。
林老夫人激动拉着我,把我浑身上下前前后后看了一圈,而后朝外跪下,双手合十,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嘴里神神絮絮。我下意识要拉住林老夫人,陈娘拦住我。
小燕儿扑在我怀里哭道:“韧香嫂子,你吓死我了!二牛哥抱秋心姐姐回来时,一身血,我以为你被野兽叼走了!”
小燕儿后脑勺被王婶重重敲了一下。
陈娘抹泪道:“秋心丫头确实把我们都吓坏了,你能平安回来好,秋心也醒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林家福厚德厚,咱们林家人都有神人保佑!”
王婶红着眼拉着我同陈娘附和道:“是——一定是林家老爷显灵了。”
何大郎也偷偷躲在角落擦泪,屋内呜咽一片。
我呆呆站着,茫然无措。
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在昏暗的烛光下,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很平凡,或许对你无足轻重,微不足道,但他们很真诚,他们关心着你就是关心着你,无关你是谁,你就是你,他们是真情实意地在乎你,令我莫名感动。
脑海有个声音让我清醒,她警告我,刚才建立的信念不能崩塌。
林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不久前在帝都流传的传言,那个传言,不管哪一版都能置蒲韧香的名誉于死地。蒲韧香的名誉,对战功赫赫的林家,那绝对是抹不干净的污点。
为什么她还能接纳蒲韧香……
我的信念……
他们是我仇人的家人,我不能被感动不能心软……可是林老夫人是无辜的……
我的信念……
我好难受……
林老夫人擦完泪,笑说:“好了,韧香平安归来,是喜事,大家别哭哭啼啼,要喜庆才是。”大家这才止住。
我说:“秋心……”
王婶说:“瞧我们自顾自己高兴,走,我带你去见秋心,别担心,傻二牛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呢。”
两人进院子,走到途中,我汗毛一竖,眼神一凛,立马推开王婶。
王婶还没意识发生什么,林野刀已出鞘挡住敌人飞出的暗器。手法又快又准。等王婶意识到什么而感到害怕得发抖时,林野已经翻过院墙追敌人去了,我在后面说:“只跟,别杀。”我这一声不大,林野能听见就好。
“发生什么事?”何大郎听到动静跑过来问。
我想到白日细叔说的,让我不要单独出门,我细细回想,我是什么时候被他们盯上了?
蓦地我眼神一沉。
他们盯的人是林野,只是目标是我。
看来事情还没解决呀。我对王婶还有何大郎说:“老宫女的案子定在什么时候重审,你们知道吗?”
何大郎说:“县老爷说等你能上公堂。”
一个重伤的人,活下来都是问题,如何上公堂。我听完不语,暗思:县老爷——陈更住,为什么他要传出我重伤的消息,他是替谁传呢?那日出现的人到底是谁的人呢?
我突然在想,假设是璋王妃的人,璋王妃从哪里得知陛下放我的消息,我前脚被放,后脚就有人来暗杀,消息不可能是陈更住传的。
那——我眼神一沉——就是陛下传的。
陛下为什么要传给她?
我沉思好久,仿佛四季轮回之久,也总算是想通了——那天的杀手有两拨人,刺伤秋心的是陛下的人。
我以为是林野办事没有度令陛下对我起疑心而下手杀之,想来林野只是把我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