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桑听完也是十分喟叹啊,他多年以前曾见过云衫一面,那时候的他战马铠甲,只需挥挥手,一干将士均以他为荣,为他欢呼,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怎知现在竟落得此情此景。
郁桑也将此告知了阿皎。
阿皎也见到了云衫病入膏肓的样子,即便如此郁桑仍决定救他一命。
阿皎想不明白,郁桑那不过是那一面之缘,跟云衫更谈不上故人,何况一向见他假面冷心多了,你说他积德行善?阿皎还真不相信。
是以,她仍是憋不住好奇心问道:“郁桑,你为什么一定要答应玉骨救云衫呢?”
郁桑本来是望着远方的,听见阿皎这么问,便回头看向她,“因为我也想与这天道争上一番。”
他认真的样子让阿皎觉得慌极了。
这时,阿皎的胸腔似乎有声音在冒出来,一下一下,一咚一咚,像是有人在里面捶着她的胸腔一样。
她突然难受了,这种感觉跟上次见到向暮和小骥的故事有些相像,却又不太像,因为这次感觉更强烈了。
她记得,郁桑说过那是一种叫做难过的情感。
可是,她这次怎么会这么难过?只是因为郁桑的那句话?他想与天斗?他为什么要与天斗?是为了一个人吗?可,那个人是谁呢?
阿皎的脑子里头一次冒出许多问题,而且怎么想想也不明白,似乎有千丝万缕的线缠绕在脑海里,乱作一团。
她一时承受不住,头疼欲裂,可她不知道怎么办?
好在她看到了郁桑着急的神色,她只能向他求救:“帮帮我,郁桑,帮帮我,我好疼呐!”
她从来没有过疼痛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痛不欲生的一次。
疼!郁桑听见她说疼,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告诉我,你哪里疼?”
阿皎痛苦地指了指胸口,“这里。”
又捂着脑袋疼得面目全非:“头也疼。”
郁桑也是直接慌了:“你想到了什么?你别想了,阿皎听我的,别想了!”
他对阿皎用了止疼咒,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阿皎痛苦得抱成了一团,郁桑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慌了,他怕了,他只能紧紧地抱住阿皎,大声嘶吼着:“阿皎别想了,求你了,别想了,不要再想了!”
可他怎么吼都没有用,阿皎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绪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看她如此痛苦,郁桑比也是心如刀绞,他大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双臂将她抱得紧紧。
然后,他哭了。
不知多少年了,他见惯了人世的悲欢离合生死离别,从最初有怜悯之心变成内心的毫无波澜。
这么久以来,他的眼睛里终于再次流出泪来。
他的泪不断滴到了阿皎的身上,阿皎忽然就逐渐静了下来。
到最后,郁桑的泪流光了,阿皎也不再痛苦了。
她只是怔怔地,不懂看些什么。
郁桑抱着她,声音嘶哑:“阿皎,阿皎,阿皎,你听得见吗?阿皎,阿皎………”
好半天,阿皎才有了反应:“我听见了。”
她不明地看着郁桑哭干的脸:“你为什么哭?”
郁桑肯定不会回答,他只是紧紧抱着阿皎好一会,才放开:“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哭了。”
阿皎觉得他该知道点什么,或许还是和她有关的,她想问,郁桑却像早已察觉,开口便制止了她的发问:“别问了,别想了,过去的都只是过去,只要你还像现在这样呆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一瞬间,阿皎忽然回忆起最初跟郁桑的相识,以及这几年来相处的每一天,每一刻的过往。
他看起来对任何人都冷漠无关,却又对她极其爱护。
她想到了玉骨口中和云衫的故事,那两人多像他们啊,一个对人世什么都不知道的妖鬼,一个带给自己情感的人类。
所以,她如今真的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郁桑,我不问其他的,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郁桑想了想,便答应了她。
“你问吧。”
阿皎没什么可藏于心口的东西,她直白地问了出来:“你对我,是不是就像云衫对玉骨那样?”
“哪样?”郁桑随口问了出来,一说完他就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阿皎的额头,笑意满满:“对,就是那样。”
“那样。”阿皎跟着念了句,总觉得这词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代替那样?”
郁桑反问她:“还记得神的秘密吗?”
神?烛九阴的故事。阿皎当然记得,她答道:“是爱。”
“对!就是爱。”郁桑一点也没有否认。
可是,爱在哪里呢?阿皎东瞅瞅西瞅瞅,也没找到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