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起失手时见到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同学们的表情就变了,因为他们压根没看见过什么蜘蛛。
巴掌大的蜘蛛如果就落在扎尔布的胸前,就是最近视的小眼镜也能看到,可是呢,谁也没看到什么蜘蛛,连个苍蝇都没见到。
同学们以为扎尔布为自己的失手找借口,扎尔布觉得同学们不相信自己,竭力申辩着:“真的有一只很大很大的蜘蛛,是黑色的,肚皮圆鼓鼓的。”
“没看到。我们学校,别说我们学校就是我们村,我们乡,我们县都没有这种奇怪的大蜘蛛。”
“是啊是啊,我们这里的蜘蛛最大只有我的小指甲盖那么大,没有巴掌大的。扎尔布,你真是越来越爱吹牛皮了。”
“我妈说,吹牛要打草稿,你这种胡吹瞎吹,谁会相信啊。”
扎尔布被同学们揶揄取笑,心里更不舒坦了,声调越发高起来,开始对同学推推搡搡,动手动脚的:“我没有吹牛!真的有一只黑蜘蛛,巴掌那么大,比巴掌还大,你们都瞎掉了,没看见!”
同学们也不服气,一个两个说没看见还情有可原,都说没看见,底气就更加足了,不服气地大声叫嚷起来:“扎尔布就是爱吹牛,是个吹牛大王!”
扎尔布气得小脸通红,握紧拳头就冲了上去,一头扎进同学堆里,逮谁揍谁,误伤了几个没有参与的同学,触犯了众怒。
同学们围着扎尔布打起来,扎尔布的朋友也卷进来,教室里乱成一锅粥。
不知谁大叫了一声:“流血了!出人命了!别打了!”
三五个女生跑出教室去找老师。
大家听见叫声,都住了手,一看扎尔布,刚缝好的伤口又整开了,哗哗流血,头发一绺绺粘在脸上,看上去非常恐怖。
扎尔布这回吃了疼,不等老师来,自己就掏出那块被丢弃的手帕捂住伤口往卫生室跑去。
包扎好后,扎尔布不愿意再回教室,垂头丧气地跟颜老师请了假就顺着小路走回家去。
外婆正在门口驱赶乱窜的小鸡,远远见一个小身子走来,眼熟得很,就颤颤袅袅地喊了一声:“扎尔布~”
“外婆!”扎尔布不想说话,泪水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你怎么了?脸弄得稀烂,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
外婆从门口迎了上来,仔细查看扎尔布的伤口,惊乍乍地叫起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们老师知道吗?”
“没打架,摔了一跤。老师叫我回来休息。”
“摔的?摔到哪里?怎么把脑门都弄出这么大一条口子,头晕不晕?”
“晕!”
“那赶紧进屋,好好休息。肚子饿不饿?”
“饿!”
“你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弄去。”
“我想吃豌豆糯米饼。”
“这个时候,哪里有新鲜豌豆?”
“用你平时晒干的老豆子,也好吃的。”
“你赶紧进屋躺着去,外婆去给你做豌豆糯米饼。”
“好的。”
扎尔布走进自己的小土屋,说是自己的,其实是跟弟弟妹妹共用一个房间。
房子是外公外婆盖的土坯房,南北向,正好能晒到太阳,一年四季都是非常温暖的。
扎尔布趁外婆去厨房,爸爸妈妈和外公都下地干活的光景,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把手帕放进冰凉的冷水中。
不一会儿,铁盆里的水全被染红了,手帕也是红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红彤彤的水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有那只确实不是本土种类的黑蜘蛛。
扎尔布慢慢揉搓着手帕,一次又一次,一盆又一盆地换水,直到水还原了水的颜色。
给手帕再打上一遍肥皂,认认真真地揉搓一遍,清洗干净泡沫。
原来颜老师的小手帕是淡黄色的,就是小鸡仔细绒毛的颜色,非常可爱。
扎尔布举起小手帕对着太阳,太阳就变成了手帕上的一个金色小点点,温暖又美好。
晾晒好小手帕,外婆的声音响亮得全村都能听得见:“扎尔布,来吃豌豆糯米饼了!”
扎尔布的心情立即变好了,晴朗得跟太阳一样,照到哪里都亮堂堂的。
吃饭时候,扎尔布问外公:“外公,你见过巴掌大的黑蜘蛛吗?”
外公连连摇头:“我们这里哪有那么大的蜘蛛,跳蛛、花蛛、麻蛛只有小手指甲那么大,喜蛛更小,比眼屎还小。”
正说着,饭桌边爬上来一小串喜蛛,小红点点,快速移动,就像一根细细的红线在饭桌上写写划划起来。
外公几乎条件反射地巨掌就拍,“啪啪啪”喜蛛被拍死许多,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变”字。
外公拍掉手掌上的喜蛛尸体,扬扬下巴说:“赶紧吃,凉了粘牙,不好吃了。”
晚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