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夜，刘佩佩这一觉睡得有点沉。

身上像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动弹不得。

她感受得到阳光在灼烧她的皮肤，小虫子在啃咬她的手指，可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她能听到身边有人，他们走来走去，却不叫醒她。她费劲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

“陈奶奶，陈奶奶，妈妈醒了！妈妈醒了！”

小女孩尖细的声音强烈地冲击着刘佩佩的听觉，就算是在梦里，她也想要看一看这个大嗓门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她试图睁开眼睛，可无济于事。

“哎呦喂，小祖宗，你怎么爬你妈身上去了，快下来。”保姆陈桂芳听见小女孩的呼唤，原本在准备早餐的她手忙脚乱地从厨房跑了过来，甚至还跑掉了一只拖鞋。看见卧室内的场景，她差点背过气去。她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快步走上前，把小女孩从床上的躺着的女人身上抱了下来。

匆忙的脚步终于到达自己身边，刘佩佩感到身上一轻，她大口地吸了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大片温柔的米白，连阳光照到这里都得收敛起来。刘佩佩浑身的血液开始流动，她的大脑也开始了思考。

看不到熟悉的小狗床帘，这里好像不是她宿舍，一定是幻觉。也许是今天早晨启动的方式不对，换个方式就对了。

刘佩佩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在心里默念“一、二、三”，然后大喝一声：“起！”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再次睁开眼，习惯性地揉揉干涩的眼睛，揉着揉着眼前出现了一老一小，六目相对，大家眼里都是一片震惊。

刘佩佩的大脑飞速运转，查阅着自己的社会关系，直到她确定不认识这俩人，她跳下床，也顾不上穿鞋，拿起枕头护在胸前，惊惶地指着他们：“你......你俩谁啊，赶紧从我家出去，不然.....不然我告你私闯民宅啊！”

床尾的一老一少对视了一眼，老太太把小女孩护在身后，朝后拢了拢耳边花白的头发，努力朝刘佩佩摆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小刘，你先把枕头放下，你看看阿姨，你真的，不记得阿姨是谁了吗？”

刘佩佩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们：“我为什么要记得你是谁？还有这小姑娘是谁？你赶紧带着她从我家出去！不然我我我我我可报警了啊！”

小女孩从老太太身后探出头来，圆圆的脸上一双葡萄般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怯生生地盯着刘佩佩，脸上的表情有些哀伤，她撇了撇嘴：“妈妈，你不认识佳佳吗？”说完就开始小声啜泣起来，哭声有渐响的趋势。

“我又没结婚，哪来你这么大的姑娘？少在这儿给我乱认.......”刘佩佩最烦小孩哭了，她胡乱抓了抓头发，看见那小女孩确实跟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很像，尤其那双眼睛，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这是他妈和他爸瞒着她生的二胎？

她把手里枕头一丢，冲上去握住小女孩的双臂：“别闹了妹妹，其实我不是妈妈，是姐姐，对吗？”

准备哭出来的小女孩被刘佩佩问得愣住了，原本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带着哭腔：“可是，你就是妈妈啊。”

刘佩佩指着自己：“我是你妈？”

“嗯！”小女孩和阿姨同时点点头。

刘佩佩松开小女孩，颓然地坐在地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一抬手发现自己左手腕上原本戴着的两只银镯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细细的金链子，而且这只手腕也比自己的白了点儿，细了不止一点儿吧。刘佩佩又抬起另一只胳膊仔细看了看，右手手腕的那颗痣还在，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一个不怎么成熟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翻涌，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苦涩，转头问那一老一少：“家里......有镜子吗？”

“有的，有的。”老太太一脸呆滞地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刘佩佩缓慢地回过身，看见了梳妆台上镜子里的人。

圆形的镜子周围贴着一圈毛毡戳的小黄鸭，干净的镜子里的人是她，又不是。

昨天上午还令她苦恼的圆脸，此时脸颊已经凹陷下去，露出了尖尖的下巴。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看上去青白交加，活像饿了几十天。一双圆圆的眼睛耷拉着，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看什么都是一幅厌倦了的模样。蓬乱的头发周围缠着一圈医用纱布，明晃晃地昭示着她病了，还有可能撞到了脑袋。

刘佩佩有些头晕目眩，她徐徐转过身，表情怪异地指着自己，问：“我是谁？”

“刘佩佩啊。”

“妈妈。”

刘佩佩崩溃地捂着头，指着门口：“你们先出去，我得冷静冷静，对了，阿姨，我的手机在哪里？”

“在那儿。”陈桂芳指了指梳妆台。

陈桂芳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