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2 / 3)

池潇是最早吃完的那一个,面碗空空如也,筷子也早就搁在桌上了,明灿却好像完全没看见,直接掠过他,走了。

池潇抽了张湿巾给淼淼擦嘴,随后便带着自己的餐具走进厨房,放到洗碗机里。

明灿这会儿正在洗抹布,准备出去擦桌子。

池潇摆弄洗碗机,动静不小,明灿就站在洗碗机旁边,充耳不闻,好像把他当空气。

池潇觉得,一顿午饭之后,她身上那种好像在逃避什么的感觉更重了。

总不至于这么久了。

她眼睛里的睫毛还没有掉出来。

池潇留在厨房收拾厨具,明灿擦干净桌子回来,终于和他说了一句话:“我去午睡了。”

池潇:“什么?”

他转眸看她,就见明灿被他一问,整个人轻微地激灵一下,樱唇翕动:“怎么了吗?”

这一刻。

池潇忽然发现。

她不是对他视而不见,反而是对他的一举一动太敏感了,所以才刻意压制着不去看他。

“你要午睡?”池潇站直了些,眼神从高处,顺着根根分明的眼睫落到她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明灿对上他的视线,蓦地想起来,她让他住进她家的时候,似乎有表示过,他只能在她不住在这里的时候住这儿,如果她要回来住,那他就得走。

这个“住”主要指的是晚上睡觉,包不包括午睡,他们还没有界定。

明灿迟疑了许久。

直接把人赶走显然太绝情了。

但是,在他问“我要搬出去吗”之后回答“不用,没关系”,这种对他敞开大门的话,她好像也有点说不出口。

气氛安静下来。

最终。

池潇什么也没问。

仿佛从她的静默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明灿也意识到,她这样的性格,不直言拒绝,显然就代表着接受。

她眼睛微微睁大,脸颊泛起热意,看着身前的男人从容地转回去刷锅,唇角几不可查地挑着,低声对她说了句:“午安。”

明灿很快转身走了出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了。

睡个午觉而已,她把主卧门一关,和外面俨然是两个空间,没什么好紧张的。

淼淼也有午睡习惯,明灿先带他回他的儿童房,照顾他睡着了,再回到自己房间,脱掉外衣卸了妆,换上一套长袖长裤的纯棉居家服,咚的一声倒在了阔别已久的床上。

家里每周请钟点工做两次卫生,她的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蓬松柔软,带着淡淡的薰衣草清香。

明灿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这个时候。

身体和大脑,哪怕一边有困意,她都能抢救一下,逼迫自己睡着。

然而,心脏在胸口跳得很重,脑子里更是翻来覆去播放着从乐汀老师那儿听来的旧事,还有高中时候那点稀碎的回忆,别提睡觉了,明灿现在精神得能蹦起来跳个操。

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她尝试理清脑子里纷乱如麻的思绪。

忽然间,她找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

池潇。

明灿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目光非常不满。

他凭什么骗她,说那个琴盒是网球拍套?

虽然她把儿时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高一那年狠狠地拒绝过他,也明确地表达过不喜欢小提琴了,但是,退一万步,他池潇就没有错吗?

儿时的约定本来就是他一直记得,也是他心心念念要做一把小提琴给她,那天她好不容易记起一点印象,鼓起勇气问他,这不是遂了他的愿吗?他竟然不懂得就坡卸驴,反而要撒谎,把过去的一切掩盖掉。

天底下!

怎么会有!

他这么沉闷压抑的人!

明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血气上涌,脸颊发烫,她用力地呼吸着,顺着这个思路,又想通了很多事。

她以后确实不打算继续拉琴了。

但是,这不代表从前的约定,还有池潇这些年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她需不需要小提琴,和想不想要小提琴,是两回事。

此时此刻,明灿认真地理清了自己的想法——

她好像,还挺想收到高一那年不要的那份礼物的。

至于八百万……

她可能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先开个账户攒着吧。她明灿说到做到,钱这方面,肯定不会少他的。

明灿从床上爬下来,来到卫生间,用凉水沾毛巾擦了擦脸。

镜子里,她脸颊泛着一层浅粉色,嘴唇艳红,像化了妆似的,眼角还带着一丝她自己看不出来的媚意。

明灿趿着拖鞋,慢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