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向着他覆压而下。
紧接着,他终于看到了槐诗抬起的面孔。
还有他的眼瞳。
平静地像是深渊,静静地映照着面前的熊熊烈火,可火光却无法照亮那一片黑暗,好像被吞吃殆尽了那样。
只剩下一片虚无。
虚无之中,有撕裂一切的雷鸣声迸发。
槐诗脚下的大地陡然一震,无数尘埃随着他的前进飞扬而起,裹挟在飓风之中,收束,汇聚,自手腕的扭转之下回旋,在五指合拢所迸发的雷鸣之中向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
在那稍纵即逝的瞬间,槐诗的掌心中,激烈摩擦的源质几乎迸射出刺眼的光芒。
天地为鼓,雷鸣招荡。
纯粹的毁灭凝聚在震荡之中,随着一拳的挥出,火墙被摧枯拉朽的撕碎了。
拦在槐诗面前的人影倒飞而出,自空中四分五裂,血气在自己的余烬之中蒸发,黑色的灰烬又被飓风撕碎,显露出那个飞跃而至的人影,还有自回旋之中向着前方甩出的沉重斧刃。
尖锐的凄啸声响起。
木恩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空中落下的炸弹,自狂喜之中听见颅骨破碎的声音。
仰天倒下。
郭驽奋力嘶吼,双臂挣扎,方良的圣痕疯狂抽取着槐诗锁链之上的源质,令锁链浮现裂痕,在他奋不顾身的挣扎之下,展露出了一线空隙,令他抬起手……
那一瞬间,槐诗已经和他交错而过,自他身后踉跄地停下脚步,手中出鞘的美德之剑上浮现一丝隐约的猩红。
斩鬼枭首。
郭驽愣在原地,很快,勉强地笑了笑,随着脖颈之上红痕扩散,无声退场。
金小判落地。
胜负已分。
“真险啊……”
槐诗环顾四周一片狼藉的样子,还有散落了一地的边境遗物和道具,疲惫地找了一块平整一点的石头坐了上去,剧烈地喘息。
直到现在,汗水才从脸上滴下来。
在将最后一个对手杀死之后,他才感觉到疲惫像是海啸一样涌现,将他渐渐地淹没了,令他想要仰天倒下,睡死过去。
但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还不可以休息。
所以他再次撑起身体,站在街头抬头看向远处,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林瑜去哪儿了?
不小心废话就讲多了,让她跑得有点远了……
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啊。
这时候不应该是你先跑三十九,然后我拿着四十米的大刀在后面砍么?
干嘛跑那么快啊,为什么不让我砍死呢?
槐诗遗憾地叹息了一声,抬起美德之剑向着面前的虚空划下。
立刻,白马从空气中奔走而出,依旧神俊。
只是看到槐诗之后,就冷漠地后退了一步,警戒地歪头看着他——你叫我干啥?
“好哥哥,能不能拉我一把?”
槐诗凑上去,搓着手想要打个商量:“挺急的,不骗你,回头我请你到我家吃草怎么样?纯天然无污染,管够的!”
白马摇头,表示拒绝。
“哇,不是说正直者当骑乘白马的吗?”槐诗有些傻眼了,拿出美德之剑讲道理:“哥们你这个条件有点高诶,为队友报仇就不算正直的吗?”
但白马依旧不为所动。
只是撇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满是嫌弃,明显一个字都不信的。
吹,你再接着吹。
我信你一个字就有鬼了。
在那一双好像看穿一切的视线之下,槐诗渐渐无奈起来,许久,沮丧地叹息。
“好吧,我承认,并不是为了报仇,充其量只是想要报复而已。”
他举起双手认错:“都怪我膨胀的太过头,又那么虚伪,害队友救我死掉才知道后悔,想再去以真心换真心都没有机会……所以,大哥请你帮帮忙,我怕下次没有这样的机会。”
白马沉默着,静静的看着他。
许久,苛刻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低头顶了顶槐诗的胸膛,然后把脸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像安慰那样。
槐诗抬头的时候,就听到它唏律律地叫了一声,向前甩了甩脑袋,飞舞的鬃毛仿佛在招手那样。
——行了,小老弟,我们走吧。
槐诗忍不住苦笑。
所以,正直者当骑乘白马,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善良,也不是正义,而是正直。
至少,不要去自己骗自己……
“正直面对自己的内心,对吧?”
槐诗伸手,挽住缰绳,翻身上马。
白马打了个响鼻,驯服地低下了头,再无往日的桀骜和暴躁,遵从他的驾驭,轻巧地迈步向前。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