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王唯一面带苦恼地蹲在木盆前, 看见立在门外的殷长衍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回来了,面团跟泥一样从木盆里溢出来, 一碰就糊满手。”
他脸色看着有点儿发白。
殷长衍把罐子放在桌上, 径自走到水缸前,舀起一瓢水净手, 揭开满目狼藉的布,面团满是蜂窝状。“大概是‘醒’过头了, 掺一点儿面粉也许没这么湿。”
舀面粉, 和面。
最开始生疏, 后面越和越好,很快变成一个光滑的面团。
他学着老板的样子,将面团揪成大小均匀的剂子。擀了好几张皮,形状乱七八糟。索性直接上手抻开。
王唯一越看越不对, 除了脸, 他唇边也泛着淡淡的青色。“殷长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病这点儿钱家里还出得起, 你别在这儿节省。”
殷长衍包了十五个菜的,十五个肉的, 十五个给孩子的。这些应该够吃。
先下了十五个肉的, 第一遍水带着饺子翻滚起来, 再下剩余的。
锅里水蒸气冒上来,朦胧了殷长衍五官, 脸越发得白。殷长衍:“第三遍饺子浮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就熟了。你及时捞起来。”
没问题, 五岁孩童都会。但他这话说得, 总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既视感。“你的脸比墙还要白, 语调也气若游丝。我们去医堂......”
话音未落,殷长衍身子直直地倒地。
腿部被一滩蜡烫灼,泛着紫黑色。
“殷长衍!”王唯一心头狠狠地跳了一下,连忙搀扶。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几双手比她更快,几个男人口中叫着“殷长衍”“去医堂、快去医堂”。
红花君子们一路跟着。
胆小红花君子抱着些许侥幸,还在想或许殷长衍没什么大碍。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妈的殷长衍这是回光返照。
扛起殷长衍化光而行,闯进医堂。
医堂。
一个俊美温润的少年医修正蹲在药炉旁,拿着草扇往膛里送风。
接过人,面色大变,声音宛如寒冰,“怎么伤得如此之重?!怎么现在才送来?!”
狠狠地剜了众红花君子们一眼,抱着殷长衍进房间。旁边几个医修也跟着。
王唯一想跟进去,门扉“砰”的一声闭上。若不是退得快,鼻头都要撞塌。
医堂弟子为避免医患纠纷,各个都有修习职业假笑。
她在明炎宗数年,从未见过医修发这么大的火。
“怎么回事儿。”王唯一问红花君子们。
一个医修处理红花君子的伤口。他们说了事情始末,面带愧疚。
王唯一想了想家里的仨瓜俩枣,皱着眉头提议,“医药费你们高低得认一点儿,我们家很穷。”
胆小红花君子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我家有个百年雪莲,要不拿过来,没准儿用得上。”
“殷长衍出来,我一定给他喂胖。五斤起步,上不封顶那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陈枫动了动脚、能走,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胆小红花君子:“陈枫你去哪儿?”
“你管陈枫做什么。要不是他执意找殷长衍麻烦,就没今天的事儿。”
“就是说呀。”
“都少说两句,殷长衍还在里面躺着。”
“......”
红花神窟。
陈枫站在通天帽上。
好高,一眼望不到底。
在这里吊来荡去,胆识一定过人。云拂衣摆,有几分羽化登仙的意境。
心理建设做得差不多,勉强安慰自己吊在上头不那么像风干腊肠。
陈枫抓起脚边的麻绳套在通天冠上,另一边绑在腰间。顺着麻绳滑到红花神像左眼窟窿的地方,接着殷长衍停下的地方继续擦洗。
这活儿,总得有人干。
医堂。
房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医修卫清宁边放下肘部的衣袖边走出来。
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他叫什么名字?”
王唯一和一堆红花君子围上去,挤得水泄不通。
“殷长衍。”
“师兄,他怎么样?”
“师兄,你尽管用药。什么药都可以,一定要治好他。”
卫清宁听到“殷长衍”三个字时眼睛亮了一下,“红花节那位拉起神禾桥的红花君子么。”
眉目越发和善。那一天可给医堂省了好大的工作量。
卫清宁:“性命没什么大碍,但是镇阴蜡灼伤,只有丹药‘一里封冰’才能解。医堂一年产两颗‘一里封冰’,全在剑堂弟子李卿之手里。”
红花君子们面面相觑。这可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