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誓山盟(1 / 2)

马车里的光线不敞亮,但笭帘时不时被风撩起,光线便也晃了进来,一会儿晃在他身上,一会儿照在她脸上,有一种光影斑驳的朦胧感觉。

而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着绛紫色的水壶,护腕的存在让那只手平添几分俊逸,束髻冠梳得干净利落,衬得他的面庞轮廓刚柔并济,从周若施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挺直的鼻梁弧线完美,而眉眼低垂的模样少了几分平时的乖张,多了几分认真。

她静静的瞧着裴烬折腾了好一会儿,又想起在现代时,他低眉顺眼跟着她学泡茶的模样,一举一动都要斟酌片刻,方意识下一步应当如何进行,不同的是他如今已没了当初那股浮躁劲儿。

最后,试毒的结果自然是他多想了,茶干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就因为这样,周若施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要像他以前打击自己一样调侃他,所以她撑着脑袋凑到他面前,笑眼弯弯:“没想到裴公子竟是此等贪生怕死之人,要是被红织姑娘知道你这般不信任她,只怕芳心要碎一地了,可怜她一片痴心错付了裴公子。”

裴烬的目光定在她月牙似的眼睛上,喉头滚动了一下,他微微倾身慢慢把距离拉近。

她的笑僵在脸上,一下子愣住了,然后下意识往后缩回去,但他突然伸手牢牢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尽管心下小鹿乱撞,但她还是毫不留情的伸腿踩了他一脚。

被踩了一脚的他松开了她的肩膀,直起了背脊,没再说什么,继续去收拾茶罐和水壶,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这下轮到她懵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裴烬不是那种会被两三句话就打倒的人呀,也不是怕疼怕打的人呀?

这次怎么一下子就蔫了,难道她刚刚下脚实在太狠了?

周若施有些诚惶诚恐,如果真的把他打自闭了,那她还是会感到很自责的,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个,你、没事吧?”

语气有些委屈:“很疼。”

她紧张:“所以呢?”

语气有些期待:“可能暂时走不了路了,需要你要扶着我走。”

她狐疑:“真的?”

“这要看你。”

“看我什么?”

“你要是扶我,就是真的,你要是不扶我,就是假的。”

“……”她又一次惨败。

周若施面露无语,但裴烬突然面露严肃,接起了她一开始的话题:“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某人走个楼梯都能摔死,运气着实背了点,所以一不小心被茶毒死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多多提防准被错。”

他收起了调笑的神色,目光诚挚,虽然这话听着像调侃,但他的语气没有半点不正经,让她有一种他极其重视的感觉。

她垂睫沉默着,想起一件比较在意的事情,抬头对上他的眉眼道:“我之前听说你打断了一个人的腿,是你吗?”她总觉这不太好,毕竟他们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好青年。

“那人当街强抢有夫之妇,不过我也没真的把他的腿折了,就让他骨头错位了,就当给他个教训,”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尖酸刻薄起来:“怎么?周若施,又要对除了我之外的人泛滥同情心?你的双标是刻进DNA里了?”

“……”既然这样,那没事了。

他们从外芜之地出发回到永安郡时,统共花了小半个月,经过的地方大部分是荒无人烟的山林,周若施本来还担心会遇到山匪的,但这一路异常顺利,除了裴烬有些怪异。

那日晚上,他们暂住在一间客栈时,大概是夜半子时,她被渴醒了,从木床上爬起来打算倒杯茶水喝,却在经过纱窗时,看见了客栈后院里,裴烬斜背对她负手而立,皎洁的月光尽数倾洒在他的衣袍上,散出阵阵柔光,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感。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面前站着一排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整体气氛有些紧张,就在她以为他们要对裴烬出手时,黑衣人很有默契的转身离开,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周若施伸手揉了揉一双惺忪的睡眼,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真的一下子就消失了,跟小说里武功高强的暗卫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他们是谁,与他是什么关系?三更半夜聚在一起干什么?为什么发现她后又立刻消失?

而下一刻,裴烬忽然转身朝她看来,他们两两相望,同时静默无言。

她则在心底默默下了一个结论,裴烬有秘密刻意瞒着她。

所以从那之后,周若施好几次有意说起这事,都被他三言两语含糊过去了,反正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呗,但她就是如此,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偏要知道,只要她有心,迟早让她发现。

永安郡。

两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在醉饮轩前停下,两马车的轮轴与车厢的结构大体相似,而木轭上挂着的铜銮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镀金的,在马车刹住时,同时发出清脆的银铃声,悦耳怡人。

裴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