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流逸是在医院醒来的,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舒清越在旁边倒水。
“冯希呢?”他问。
舒清越把放下水杯,把他扶起来,“你睡了一天了,她去楼下看外婆了。”
她是今早回来的,一听见贺流逸进医院的消息就赶到了医院。
她颇有些不赞同的责怪他,“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这件事明明大家可以一起解决的,你要逞什么强,你是傻子吗?个人英雄主义这么强。你被打成这样,冯希难过,你开心了?”
贺流逸没反驳,他接过水,轻轻抿了抿,问:“你知道周楠的事了?”
舒清越拖过凳子,坐下,“嗯”。
“那你有什么想法,怎么帮助他?”贺流逸问。
舒清越正了神色,“我爸说了,肺癌晚期已经无力回天了,治疗只不过是尽量延长她的生命时间。手术肯定要做的,并且还要去好的医院。所以”
“所以舒老师决定负责所有事,包括手术的费用。”贺流逸接嘴。
“难道不好吗?”舒清越反问。
“很好,如果我是周楠的话我会同意。但可惜我是贺流逸,我不赞同,这件事对舒老师来说并不容易。你想好承担这个决定的所有后果了吗?把一条人命、一个家庭轻易地负担在自己身上,不要这样。周楠也不会同意的。”
舒清越沉默一瞬后反问:“那你就想帮他承担吗?”
贺流逸咳了一声,“我反正是一个人,我会承担我做的每一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冯希。假如,我说假如,她无法承担,你怎么办?”舒清越问,她看着他眼里尽是担忧。
贺流逸偏头躲避她的视线,语调沉静,“我现在还不想想那么以后的事,现在只想帮周楠解决手术费的事。”
“如果,如果……我会放手。”
他又抬头看她,“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现在已经凑够了一万五,你再出剩下的,这样他会接受我们帮助。他欠你的,我会帮忙还的。”
舒清越和他拉开距离,冷笑,“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吗?你帮他?凭什么你帮他?”
贺流逸笑了笑,他脸上都是伤口,面部肌肉动一下都痛,却还是忍着痛问:“周楠呢?怎么没来看我?”
舒清越瞥了他一眼,“周楠不见了。”
因为周楠不见了,所以她爸先去找周楠了,她则来医院看望贺流逸,不然早替周楠交了钱,哪里还用得着和他交流这事对不对。因为周楠不见了,所以冯希去照顾他外婆了,他们两个人才能在这单独相处。
冯希回来了,见贺流逸醒了,她咬住嘴唇,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舒清越站起身,把她拉过来,按着坐在凳子上。“你们俩好好聊吧,我去看看外婆。”
冯希看着贺流逸,对方努力扬起笑容,“我都说了我会赢的,没有骗你吧。”
她又想哭又想笑,瘪嘴道:“你别笑了,好丑。”
冯希给他说了他晕倒后的事。
他彻底晕倒后,王东背着他来的医院,给他交了医药费,之后再病床前看了他好一会才出门去银行取钱,回到医院把钱给了冯希,转身离开了。现在所有的钱都在他枕头下放着。
“把钱拿出来吧,我们去找舒老师,把手术费交了。”早点交完钱,早点解决完这件事。要不然以周楠的性子,他能一直纠结着。
冯希把枕头下的钱拿了出来。转头,舒老师就走进了病房。
“舒老师,周楠找到了吗?”他问。
“没有。”舒老师摇头,他去周楠新家找了,门没锁,家里没人。
“你怎么伤成这样?”舒老师还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
“打架嘛,其实我没什么事。”贺流逸说着就要起身下床,然后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两人把他扶起。
望着舒老师严肃的脸,贺流逸无可奈何说了他去“借钱”的事。也把自己的想法和周楠的心理剖析了出来。
他实在不希望舒老师真的大包大揽下周楠外婆的事,他们家很难承担的,周楠也受不起。
舒老师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同意。两人从护士哪里借来轮椅,扶着贺流逸坐上,然后推着他去楼下缴费。幸好,虽然手术必须得病人家属签字,但手术费不用。
电梯门打开,冯希推着贺流逸向缴费处走去。
拐过转角,周楠正向他们走来。
他远远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贺流逸,面色复杂,但很快又换上笑容,抬脚向他们走去。
“贺流逸,冯希,舒老师。”他喊道。
走到贺流逸身前,他露出关心和愧疚,“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下来干嘛?”
“你去哪里了?”贺流逸没回答。
周楠露出笑容,“去缴费和签手术同意书了。”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