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的银马车上悉悉索索地走下七八个人,皆单膝跪地道:
“惊扰尊下座驾,属下罪该万死。”
蓝衣人似乎不愿多说,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白云生,嘴里吐出一个字:
“走。”
护卫牵回白犀牛重新套在车撵上,车队又恢复了通行,不久便消失在落下的暮霭中。
残阳落幕,华灯初上。
青阳客栈的灯火悄悄点亮了吴水河。
泉鸣马车停在了一盏橘红色的灯笼下,白云生扶着暮成雪走进客栈。
店里并不奢华,却很僻静。吴水河畔杨柳依依,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掌柜一看白云生几人的身材样貌,便知道是江湖中人,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了房间。
白云生刚一坐下,就忍不住道:“大哥,你们发现没有,那只青貂和蜥蜴都是妖修。”
项无间点头道:“不错,而且那白家人用的兵器是高阶猎妖人常用的伏妖索。”
易风啸漠然道:“不止这些,如果我没记错,那只青貂是南荒妖界青丘山的风生兽,金色蜥蜴是招摇山的摩柯龙,它们的血脉在妖族中不低,不可能被人族驯服。”
白云生沉吟片刻,说道:“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啊。”
慕容尘瞪了他一眼,说道:
“白家的事与我们无关,你可别擅自行动,现在成雪体内的蛊毒才是最要紧的。”
项无间也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已经被烟雨楼盯上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白云生眼睛转了两圈,说道:“我本来就没想干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为雪儿解毒好不好。”
说完,看了一眼暮成雪,才发现暮成雪一直在看着他,眼含笑意。
白云生立即移开了目光,转而道:“对了大哥,听说这湖州离
水河上的青儿酒天下一绝,你们等着,我去买几斤回来,大家尝尝。”
慕容尘啐道:“臭酒鬼。”
白云生已听不见她说话,听见了也会当做没听见,因为他的心已经闻着酸甜的酒香飞走了。
暮成雪看着空空的房门,樱唇一弯,轻笑道:“项大哥,你还是跟他去一趟吧。”
项无间何等明白人,他也多少了解一点白云生,一听此话就晓得那小子不是单纯地去买酒了。
易风啸却先起身道:“还是我去吧,我对风生兽和摩柯龙熟悉一些,你们和项大哥留在这里。”
项无间叮嘱道:“小心,早去早回。”
易风啸的身影也不见了。
虽然项无间也想到了一些什么,但只有暮成雪最清楚,路过震风部洲,路过湖州城,路过白家,白云生怎会甘心轻易离开呢?
……
月光是河,河里是月光。
遍地的江河为湖州城带来了七十八个码头,每日船来船往,未有一刻停歇。
入夜。
江边的渔火点亮了最后的月色,化作一条灯河,载着一盏盏渔船远远地飘走,远远地飘来。
庆翁码头在七十八个码头里不能排进前三,但绝对能排上前五。
不只是因为它所在的离水河畔水深岸宽,还因为码头上开着湖州城西唯一一家风尘酒坊,清雅的酒香随江十里不散。
在长夜漫漫的湖州,能陪伴川流不息船运的,也只有青儿酒独有的痛快与寂寞了。
此时,白云生和易风啸已在店里坐了半个时辰,酒已喝了七八斤。
那个蓝衣服的白家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桌上的酒丁点未动,就像他那一双阴柔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码头上的一只大船。
船上船下正在运送着白天的那些银马车。
隔着十几张桌子的喧嚣,白云生目光游离地盯着白家人。
他的确是来买酒的,也是来探探闲事的。
易风啸并没有劝他回去,因为他也很想知道,风生兽和摩柯龙为何会出现在数千里之外的震风部洲。
又过了半刻钟。
白云生刚刚打开第四坛酒,回头一看,那蓝衣人竟已不见了。他和易风啸相觑一眼,留下银两悄悄跟了出去。
岸边的大船已经装载完毕,蓝衣人已登上了甲板。
高高的桅杆升了起来,两人再抬眼看去,大船已经离开了河港,顺流而下,朝襄阳湖的方向驶去。
皓然的月光铺洒在江面上,打起了一串串亮光。
今晚的风很足,把三十丈高的风帆吹得鼓鼓的,吹得站在桅杆上的白云生险些失足摔下去。
易风啸迎风道:“他们果然是往水云天的方向去了。”
白云生吐了一口江风,说道:
“下游不是襄阳湖嘛,哪有别的地方。”
易风啸冷冷道:“修行界自然不会和俗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