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周若施转头看了一眼渐渐暗淡的天色，现在也不早了，沈蛮既然是裴烬的表妹，那她住在裴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也算是缘分，你表兄也是刚刚经过一番舟车劳顿，才回到永安郡，想必大家都累了，沈姑娘与表兄先回府好好休息，然后再做其他打算吧。”

她不知道裴烬和沈蛮累不累，但她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所以今日是想早点睡下的。

沈蛮：“好啊！”

裴烬：“不行！”

他看了一眼对面动不动就流泪的沈蛮，就感到有些头疼，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所以理所当然的开口道：“你住客栈。”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周若施决定为再次绷不住眼泪的她据理力争道：“人家可是你表妹，你这般做是不是不太妥。”

他嗤笑一声：“我知道你菩萨心肠又犯了，要不你直接收留她？”

她心虚的瞥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沈蛮，这沈蛮一看就是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娇小姐，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家人怎么会放心让其一个人出门，但她还挺怕这沈蛮有什么不好的大小姐脾气，到时可不只是提供吃住这么简单了。

踌躇了片刻，也思索了片刻，她有些尴尬道：“要不沈姑娘，你还是……”住客栈吧。

但话说到一半，她顿住了，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方有一颗大大的电灯泡一闪一闪的，她微微偏头，改变了说话对象：“这事咱们先商量一下。”

然后周若施把裴烬拉到楼梯转角，她远远的瞧着那个我见犹怜的沈蛮，还是忍不住好笑道：“你艳福不浅啊，先是对你心心念念六年的红织，现下又出现一个不辞辛苦千里寻夫的未婚妻。”

裴烬认真的盯着她的表情，仔细分辨她的情绪，她的眼睛又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对于这个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可他却轻轻抿唇，脸色微沉，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被他不同寻常的反应唬住了，这次怎么不反驳她了？

周围的气压瞬间低了不少，周若施眨了眨眼睛，也跟着严肃起来，她提议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嗯？”

“我帮你收留你家表妹，跟你换点儿东西。”

他微微挑眉，一口答应：“可以。”

她惊讶：“不是，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东西的吗，就不怕我把你坑了？”

裴烬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斟酌用词，又像是衡量利弊，其实他是想起那日他在茶山里迷路了，那片偌大的茶山上，不仅仅栽种了郁郁葱葱的茶叶，还有高大健壮的果树，他七拐八绕了半天，却越走越迷糊，直到黄昏太阳落山，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看见了正在采茶的周若施。

她很爽快的说可以带他抄近路下山，然后他就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那时她微微转头，也是这般对他道:“小伙子，这么直接的就跟我走啦，也不怕我把你拐去其他深山卖了?”

他当时就很笃定的回答她不是那种人，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何这般自信，这般信任她。

可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她为何总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明明答案都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她偏要跟他装傻。

就像她明明在意很多事情，却总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比如很想她的父母却很少回家，比如很懂茶却不在他人面前显露分毫，比如很上进却总表现出一副消沉的模样……她就像一只刺猬，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肯展露自己柔软的肚皮，有人的时候就缩藏起来，特别是面对他的时候，碰一下就要狠狠刺痛他。

他现在瞧着她疑惑的脸庞，伸手捂住了她犯规的大眼睛，感觉她柔软的睫毛在他的手心忽闪忽闪的，他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是什么东西?”

周若施握着他的手腕拿开，笑得狡黠:“银子。”

“想要多少?”

“一万两。”她顿了顿，怕他不答应，所以继续补充道:“就当是我向你借的，过些日子会还你。”

至于是过多少日子，这就没个定数了。

裴烬神色淡淡，还不还的倒是不打紧，只是……他扬起了嘴角，眼底嵌着细碎的笑意，像是笑里藏刀，语气刻意庄重：“嗯，不过这借钱都是讲究利息的，到时记得三倍奉还便是了。”

“？！”

然后他如愿瞧见她的表情就这般凝在了脸上，看起来呆愣愣的，很是可爱。

周若施在内心经过了一番痛苦的天人交战，最后咬牙切齿答应了下来，又忍不住痛骂道：“高利贷都没你黑！”

然后她就带着沈蛮回到了永安府，让对方与她一同住在落月阁。

第二日，如愿好好歇息了一晚的周若施正要带着浅夏去处理文书，沈蛮正好守在她房间门外等她。

而沈蛮忽儿抬眸看见刚刚踏出门槛的周若施，她身着一件柔绢曳地长裙，黛紫的底色与细致的花样纹理交相辉映，她面上虽然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出尘夺目，特别是她嘴角的红痣瞧着特别有